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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不周山,他率先看到的便是个光溜溜的孩童撅着屁股在河边抓泥,仅是一个背影,太初眉头紧蹙,心下一沉,他分外笃定地认为,但凡是个女孩,不会做出光着屁股玩泥巴的事。
他略动法术,将那孩童倒立过来,抓住莲藕似的双腿,孩童双手掩胸,却忽视了最私密的远非胸前,太初只觉眉头直跳,刚想开口和朱厌说,这怕是哪方仙山的小少君误入了不周山,没想到那孩童紧张之下额头上的龙角钻了出来。
朱厌低着头不敢作声,太初语塞良久,艰难开口:“问问百晓,能否将他塞回仙障重修神躯?”
自然是不能的。
那孩童虽还不通人语,却看出面前这个满脸嫌恶、高大威武的紫衣男子就是他的父神,扁嘴滋了口水出来,悉数吐在了太初胸前。
太初脸黑得彻底,当即松开了手,朱厌连忙闪身向前,还是迟了半步,已叫他跌进了泥坑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那便是龙潆和太初之子,如今存世的第三条赤骨银龙,乳名阿祈。
以下是阿祈的修炼手记中的部分记载。
我的父神,他虽声称自己是阿修罗,可我却怀疑他是一只千年长茄修炼而成的妖魔,待我有朝一日将他踹下王位,必要为他正名。听闻他本想给我取名为“小泥巴”,幸亏我的母神还是识得几个字的,这才规避了我漫长神生中的第一道耻辱,看来我与他之间是注定做不到父慈子孝了。
长茄父神在一众仙长“喜获麟儿”的道贺声中花了许久才接受我再回去不仙障中的事实,那时我已经能够口吐人语了。
我语重心长地同他说:“你以为只有你不开心吗?有你这样一个父神,我也是很难接受的。你既不能将我送到母神那里,咱们俩不就只能凑合将日子过下去?还是不要互相嫌弃了。”
他大抵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沉思良久,然后把我打了一顿。
借着养伤的时机,我倒是得了几日清闲,否则日日必是要被他拎起来修习仙法的。
那天他分外客气地敲过房门才入内,我忙藏好郁离叔叔送给我的话本子,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他给我带了一身同他一样紫的衣袍,说是要带我回弥卢山一趟,有件大事要办。
我紧紧攥着身上的月白衣袍,脖子一横,坚决答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想让我随你一起做只长茄,是断不可能的。”
很可惜,这次他没再打我,大抵是怕误了正事,只是强行把我提起剥光,再换上那身被我嫌弃的衣袍。我用双臂抱着胸,连忙说道:“使不得,修罗王使不得,小仙怎敢劳烦您亲自侍奉更衣,要折寿的。”
他沉声回我:“你当我就没被你气得折寿么?如此甚好,便当你尽孝了。还有,你以为凡是阿修罗都能穿得了这身紫衣?你是阿修罗少主,再叫我看到你打扮得像个天族小仙,我就让你光着屁股吊在乾定殿外示众三日。”
我连忙手脚并用地穿起衣服:“有话好好说,你这个人,脾气是不大好的。”
带我回弥卢山的路上,父神又威胁,不,叮嘱我道:“待会要见族中长老,给他们验一验你的修罗血,不准当众出丑。”
我一听要验血,不禁苦恼:“啊?要割我的肉吗?父神,你好狠的心,我最怕疼了。”
他明显错愕一瞬,低喃道:“与你母神一个德行。”
可我根本没见过我的母神。
后来,他要求我不仅不准哭,还得藏好自己的龙角,否则即便没流眼泪也叫人看出来我怕疼了,若我能够做到,他便带我去见母神,我对此深表怀疑,表面上暂且答应下来。
当他施法划开我的掌心,并让我用流血不止的手掌执起一把泛着神光的枪时,我紧咬牙根没哭出来,却还是没能藏住龙角,幸亏父神发现得及时,略动仙法帮我压了下去,
番外:赤骨银龙初长成(下)
我便在那些面色凶煞的长老面前轻易提起了枪,据说那叫莽苍枪,上古八大神器之一,原为我父神的父神所有,如今认了我为主人。
父神犹在与长老们交谈,说的是一桩陈年旧事,阿修罗族与魔族曾经结下了仇怨,可如今魔族的首领是我的璇瑰姨姨,有意与阿修罗族交好,又因当初救过我一命,我便成了筹码。今日那些长老就是要验证一番我是否真的是阿修罗,大抵是怕身为魔尊的璇瑰姨姨从中作假,天知道我多希望自己是假冒的,痛失了个和长茄父神割袍断义的机会。
待他们聊完,父神带我回天宫,还专程带上了莽苍枪,我想着母神是见不到了,便试着跟他打商量:“这把枪就送你了,我还是想要一把神剑,比起枪要斯文些。”
他见我很是守约,没有哭天抹泪地央求他去见母神,正好说到了神剑,爽快地给我透了个消息:“上清宫中倒是有把神剑,只是你恐怕没这个能耐将它执起。”
“父神,我不像你,激将法对我无用的,拿不起来就不拿呗。”我迟钝地想起一桩事,话锋一转,“上清宫?你每次哄我睡着后偷偷去的上清宫?我都知道,我还见你被赶出来过,很是丢人。那个白发魔女是我的母神吗?还是你移情别恋旁人了?放心,我对此倒是看得极开,可惜你不懂一个道理,总是眼巴巴地贴上去,人家会烦的,你得学会勾引她,吊得她心痒痒……”
他看着很想打我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冷声问道:“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郁离叔叔的话本子里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