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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低头,几缕发丝随这动作垂落在脸庞,昔日意气风发的面容上,唇色惨白如纸,却依旧难掩其清冷气质。
“请陛下恩准。”
薄唇轻启,声音低哑,虽是恳求的态度,却带着几分让人不容拒绝的坚定。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香炉中香料燃烧,偶尔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与屋外呼啸的风声遥相呼应。
封易初垂眸等待良久,不曾等到皇帝的回答,又道:
“三年前,臣许诺您不离京都之时,您曾允臣一个条件,不知如今,可还作数?”
他朝地上重重一拜,抬眸时,眸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恳切:
“易初自小不曾求过您什么,如今只有这一个请求,请您恩准……舅舅。”
“你……”皇帝凝视他良久,深陷的眼眸中浮起一层雾气,像是想起来什么往事。沉默良久,他自胸腔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太息:
“你这模样,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
封易初身子微微一怔,一向冷淡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动容,但很快,这抹动容又消失在眼底,只剩淡漠。
“也罢,是朕欠你的。君无戏言,拟诏书。”皇帝轻咳两声,无奈地摆了摆手。
太监连忙应了一声,在床头摆上矮几。皇帝咳嗽两声,遍布斑纹到手执笔沾染了墨迹,在明黄的诏书上落下一个个大气的字。不多时,诏书拟好,玉玺吻过绢帛,在上面落下一个红色的印记,再以明黄绸缎将其仔细包裹。
皇帝抬眼,颤颤巍巍地将诏书递向封易初。
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短暂交汇,下一刻,诏书落在封易初手中。
他双手捧着诏书,缓缓伏下身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谢陛下——”
起身,离殿,衣角掠过长阶,带出一阵淡淡的风。
宫门口,一辆马车静静等候。
慕云琛老远迎上来,瞥见他略微发白的面庞,眉头紧皱:“成功了?”
封易初微微颔首,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手上伤势未愈,动作略显迟缓。
慕云琛打开食盒,递上一碗药。深秋天寒,药汁早已凉透,药味在瑟瑟秋风中弥漫开来,更显苦涩。
“先将药喝了。你身上余毒未消,身子还虚弱,又在殿外跪了一夜……如今……真这么急着回去吗?”
封易初接过药碗,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一抹浅笑自唇角勾起,仿若寒夜中惊鸿一现的昙花,匆匆一瞥,却让见者无不惊艳。
“她还在等我。”清冷的眼眸中浮现出难得的温柔与牵挂:“我晚回去一刻,她便要多担惊受怕一刻。如此……不好。”
慕云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缓缓抬眸,隔着层层秋风看他,眼底忽然浮现一抹释然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