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易初狭长的眼眸缓缓睁开,目光在她身上轻轻扫过,又闭上眼睛。
“好。”他沉身开口:“你先答。”
千提仰头看着漫天繁星,不假思索道:“他们相貌好看。”
“呵……”这话刚说出口,封易初嘴角扯出一阵讽刺的笑。
果然,肤浅。
“你这句‘呵’是几个意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你不喜欢美人?”千提轻哼一声,瞪了封易初一眼。
“呵……”封易初不答,又发出一阵轻笑。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可不需要二十多个美人。
“算了,与你说不明白。”千提低下头,从袖子里取出那两个菩提环。一边说话,一边将红绳穿过红豆,穿梭着缠绕在圆环上:
“他们很可怜的,景秋她哥哥就是,自小与景秋流浪,我将他们二人带回宫时,他已经染病许久,连太医都治不好了。又比如小二,自生下来便腿脚不好,父母也不要他,只能靠给人跑腿赚些铜板果腹。小三他父母被山匪害死了,小四是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还有……”
“他们再可怜,你也不必将他们都带回你宫里吧?给他们寻份正经差事不行?”封易初微微皱眉,心中不知是何种意味。
表面上说得好听,他们可怜,其实还不是她见色起意、动了私心?
“我从前……没想那么多。”千提耷拉着脑袋,道:
“就是看他们可怜,想让他们过得好些,可那时我也还小,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只是听说,要入宫做公公是要动刀子的,他们都怕疼,我就只能学着皇姐那般将他们养在身边作面首。”
“……也罢。”封易初深吸一口气,心中虽还有些不快,却比从前要缓和不少:“你与他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千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头:“说话,吃饭,踢键子,逗……逗蛐蛐……”
“逗蛐蛐?”封易初挑眉看她。
“对,我们大晚上在御花园里找了好久才抓到的。宫里不让斗蛐蛐,只能躲在房里偷偷玩……”千提偷偷瞥了他一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心虚。
难怪……
封易初被气笑了。
坊间传闻,岁安公主常与数名面首于房中私会,大门紧闭,只听得男女玩乐声自期间传出……原来,竟是在逗蛐蛐。
“你又笑什么?”千提以为他在嘲笑她不务正业,理直气壮道:
“我平日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四书五经也是常看的。女傅教的东西都学完了,闲来无事才逗逗蛐蛐、看看话本,或是溜出宫玩的……”
封易初修长的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身姿笔挺,幽黑的眼眸中仿佛藏匿着无尽星河:“那话本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时常与他们探讨其中内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