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水变成污水,脏兮兮的小手变得洁净了。
单无绮把洗干净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上青年伸出的手心。
那双手是她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地方。
“哥哥。”单无绮小心地叫道。
青年灰色的眼眸一瞬间明亮又羞涩。
他的动作急匆匆,力道却轻极了,小小的单无绮被他从地上拉起来,以被保护的姿态抱进怀里。
单无绮小心地悬着双手,犹豫片刻后,她用双手最干净的地方,轻轻环住青年的肩膀。
——有钱的内城人偶尔会来外城收养一两个孩子。
——单无绮没有想到,这份好运会落在自己身上。
“你还记得那女人……你母亲吗?”青年追问。
他的吐息打在单无绮脸上,像午夜的花香。
单无绮不记得母亲的脸,更不记得母亲的姓名,但这气味唤起了她对母亲唯一的回忆。
单无绮的内心挣扎了好几下。
最终,她把鼻子埋到青年的衣领上,小心翼翼,像一只被收留的弃犬,连摇尾巴都要考虑是否惹人厌。
嗅嗅,嗅嗅。
单无绮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松开了。
青年从没被人这么亲近过,尽管单无绮已经足够谨慎。
他皱眉:“怎么了?”
“……是妈妈。”单无绮轻声道,“……你闻起来很像她。”
青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一瞬。
几乎同一时刻,单无绮的小脸闪过一丝慌乱。
“母亲”对单无绮来说,是一个模糊而美好的概念,但单无绮敏锐地意识到,母亲对面前的青年也许并不算好。
单无绮低下头,放在青年肩膀上的手也讪讪地松开了。
青年察觉单无绮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把小家伙朝怀里用力摁了摁。
“你可以叫我梅。”梅没有提及他的姓氏,他的父亲比抛夫弃子的母亲还要不堪,“你有大名吗?”
单无绮摇头。
“你喜欢小七这个名字吗?”梅又问。
单无绮垂眸思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妹妹。”于是梅道,“跟我去内城吧。”
……
外城和内城还没有彻底完成封锁,梅顺利地买到了两张火车票。
等待发车的时间里,梅和单无绮坐在月台的长椅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梅不善言辞,单无绮也忐忑茫然。
他们沉默了很久。
单无绮的两条小短腿够不到地,晃荡荡地悬在空中。她岔开腿,双手撑在两腿间的空隙里,盯着自己露出脚趾的鞋尖。
“内城的衣服比外城好看。”梅突然开口,“等到了内城,再给你挑衣服。”
单无绮扭头。
梅的余光落在单无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