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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第1页）

永乐扫了一眼，随即大手一挥，角落处的马云赶紧上前，将木匣拿走。待高煦归位，永乐扫视众人一眼，面色铁青地道：&ldo;尔等说说，这纪纲谋反，是受何人指使？&rdo;

众人头一缩，皆屏气不敢吭声。永乐见状，冷笑一声道：&ldo;尔等不说？也是，这幕后主谋来头太大，尔等都惹不起！&rdo;说着，他挺身而起，一拳砸向面前御案，愤怒地道：&ldo;尔等惹不起！朕惹得起！传旨，三日后起驾回銮！朕要亲自去问问那个逆子！问他为何丧心病狂，竟能做出此等禽兽之举！&rdo;

殿外，一声惊雷响起，无数水珠滂沱落下，偌大个东殿顷刻间笼罩在漫天风雨中。

……

七月二十一日，南京。

从早上起床开始，朱高煦就开始焦急地等待。按照约定，纪纲应于六天前在北京策划兵变。不管他得逞与否，今天消息都会传回南京。而高煦这边，也将在今晚发动兵变。现在的高煦，急需得到两个消息。首先是纪纲兵变的结果，这将直接决定他在兵变成功后用何名目号令天下。而第二个消息，则是那群用来夜袭紫禁城的倭寇的下落。半个月前，周宣便启程赴舟山外海，准备将这帮倭寇引到南京城郊。但自周宣走后，一直未有消息传来，这让他感到焦虑不已。眼见正午已过，仍是一丝消息也无，高煦逐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ldo;王爷！&rdo;正在这时，枚青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满脸阴霾的史复。一进门，枚青便叫道：&ldo;纪缇帅兵败身死，皇上起驾回銮，现已在路上了！&rdo;

&ldo;啊！&rdo;高煦顿时呆若木鸡。半晌，他方回过神来，赶紧问史复道：&ldo;接下来怎么办？&rdo;

&ldo;还能怎么办？&rdo;史复不容置疑地道，&ldo;今晚就发动兵变，杀掉太子！&rdo;

&ldo;可是，周宣那边，一直还没回音！&rdo;

&ldo;不管他了！今晚咱们自己动手，杀进紫禁城！&rdo;

高煦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ldo;没有倭寇做幌子，天下人都会知道是我杀的太子！&rdo;

&ldo;现在已经用不着掩人耳目了！&rdo;史复一脸阴郁地道，&ldo;皇上一除纪纲立刻回銮，便是已察觉殿下参与其间。现在咱们必须马上控制京城，封锁长江，否则等皇上进了金陵，就一切都来不及了！&rdo;

高煦冷汗直流，正欲开口，忽然城中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ldo;怎么回事？&rdo;高煦已成惊弓之鸟，当即惶恐发问。史复与枚青亦惶然不知。高煦赶紧命枚青去打探消息。半炷香工夫之后，枚青回来，一进门便跌倒在地，带着哭腔道：&ldo;王爷，不好了，郑和船队返回南京，太子正遣使往三山门外码头迎接。&rdo;

&ldo;郑和？&rdo;高煦眼睛睁得老大。前年郑和四下西洋回朝，一直在福建长乐港休整，高煦万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率船队返回南京。呆了好一阵，高煦才惊叫道：&ldo;郑和不是在长乐港吗？他的船队明年又要下西洋，怎么会这时候北返南京？&rdo;

&ldo;不晓得，只说好像是奉的皇上密旨！而且据外头人说，郑和在路经舟山时，剿了一批倭寇！现已将俘虏带回京城！还有……&rdo;枚青浑身颤抖地道，&ldo;刚才臣碰着兵部右侍郎程新，他说英国公也奉命从交趾班师回朝，现在已进入湖广境内，不日就到长沙！&rdo;

&ldo;我命休矣……&rdo;高煦只觉天旋地转，当即一骨碌瘫倒在座椅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七

一片凄风苦雨中，永乐的车驾渡过长江，回到了南京。进城后，永乐照例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孝陵及京都祀典诸神。诸般礼仪过后，永乐即传旨，命太子朱高炽、太孙朱瞻基、赵王朱高燧以及内阁阁臣，三法司、宗人府堂官前往武英殿。接旨后，王公大臣们不敢耽搁，陆续进入殿中。待众人到齐，永乐仍迟迟未至。要在以往，这段时间大伙儿少不了寒暄一番，但此时，自太子高炽以下，所有人都阴沉着脸，只默默地按序站好，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ldo;皇上驾到！&rdo;不知过了许久，随着马云一声尖利的叫声，永乐的身影出现在殿中。众人赶紧跪地，高呼：&ldo;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ldo;都起来！&rdo;永乐的声音冰凉阴冷，众人听在耳里，心中都是一沉，赶紧起身站好。待众人站定，永乐嘴角微微一抽搐，对马云道：&ldo;把朱橞带上来！&rdo;

&ldo;宣谷王上殿！&rdo;马云高叫一声，不一会，谷王朱橞便在两名侍卫的&ldo;保护&rdo;下走进殿中。

就在几个月前，三十八岁的谷王朱橞还愤愤于皇兄永乐亏待他这个当初亲手打开金川门，一举鼎定靖难胜局的大功亲王。在从高煦那里得到统领湖广卫所、入朝辅政的承诺后，他上蹿下跳地集结兵马、联络旧部，准备在长沙城里大干一场。可就在朱橞摩拳擦掌，准备&ldo;起兵勤王&rdo;之际，英国公张辅神不知鬼不觉地率着三万大军进入长沙，将正兴奋得不知所以的谷王朱橞&ldo;护送&rdo;到了南京。此时，这位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九个儿子，已完全没有了天潢贵胄的从容气度，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在永乐凌厉目光的逼视下瑟瑟发抖。进入殿中，朱橞&ldo;噗通&rdo;一下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ldo;臣弟有罪！请皇兄开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