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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第1页）

史复淡淡一笑，摇摇头道：&ldo;就算要杀长孙，那也是以后的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夺储，否则纵有万般念想也是枉然！&rdo;史复看了看高煦，道，&ldo;这段日子，在下私下里将北巡以来的诸般事项又梳理了一遍，从中发现了一个破绽！&rdo;

&ldo;什么破绽？&rdo;

&ldo;方才王爷言道手握兵权，是为夺储不成再行兵谏，然此事自当是在陛下驾鹤西去后方能施行。故反而言之，若陛下健在，这兵权之有无，其实无关紧要。不知是也不是！&rdo;

&ldo;当然，难不成本王还敢对父皇逼宫？&rdo;高煦没好气地答道。

&ldo;那就是了！&rdo;史复一拍大腿道，&ldo;臣是这样想的，就算王爷得以领兵，那除非能借此机会一举易储，否则短期内兵权有与没有都无甚差别！而就眼下形势而言，由于丘福他们的战殁，即便王爷北征告捷，也无法在朝堂上占得优势，加之皇长孙从中作梗，其实之前咱们借北巡行易储之事的计划已成泡影！&rdo;

&ldo;其次，即便王爷能借北征之机，将军中将领收为腹心，但这些军中新贵无论是在陛下心中、还是在朝中的地位，短期内仍不能和丘福他们相比，他们的用处，至多不过在于帮殿下把持住兵权罢了！&rdo;

&ldo;其三，当初咱们倡议北巡，不过是想借行在诸将之力。但若没有丘福他们，王爷就不能成事了么？其实也不然。之前在南京时，王爷暗中谋夺储位，又有几次借着丘福他们的力了？&rdo;

&ldo;你的意思是……&rdo;高煦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史复眼中射出一丝精光，沉声道：&ldo;臣之意，是咱们起初本想走条捷径，将夺储大业毕其功于一役。今虽适得其反，但也不过是重新回到原点罢了。至于领军不成，也不过是失了军功这项大添头而已，王爷较之与北巡之前，没有半点损失！换句话说，只要皇上仍然在位，王爷的境遇就和来行在前一样，仍有大把机会，只不过再无捷径可走罢了！&rdo;说到这里，史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ldo;连番重挫之下，臣也有些乱了心智，好一段日子都恍恍惚惚，直到这几日才渐渐将此道理想清楚！&rdo;

高煦终于恍然大悟，黯淡的双眼中也终于恢复了些神采：&ldo;本王明白了。其实本王夺储之最大优势就是圣眷！只要圣眷仍在，夺储之望便就犹存！所以只要回到十年夺储的老路上，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本王就仍有希望！&rdo;

&ldo;正是如此！&rdo;史复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道，&ldo;不过眼下也有一个隐忧！王爷虽根基未损，但东宫却颇有振兴之势。若不能加以遏制，一旦其羽翼丰满，王爷仍前景堪忧！&rdo;只有在用好话让高煦振作后，史复才敢将困难道出。

高煦心中一沉。他明白史复话中所指。盖因高炽虽多有不合永乐心意，却偏偏生了个乖巧伶俐的朱瞻基，大讨他爷爷欢喜。随着年龄的增长，瞻基愈发显出过人之处，尤其是这次建言御驾亲征，直接导致高煦领兵梦碎！这种势头发展下去，终有一日将对高煦构成致命威胁。尤其是前几日的一件事，更让高煦感到严重不安。

就在三日前，交趾送来露布，张辅再次取得大捷，一举擒获贼酋简定。此战过后，叛军主力尽没，伪帝陈季扩虽仍在逃，但也是冢中枯骨，被擒是早晚间事。

朝廷为应付交趾平叛和即将到来的北征战事，已经把家底掏得干干净净。得知交趾大局已定，行在上下都大大松了口气。永乐赶紧下旨，在褒奖张、沐二人的同时，将平叛明军一分为二，一半留交征缴余孽，其余则即刻班师，以节省开支。而就在商议张、沐二帅的安排时，杨荣突然上奏，建议拜张辅为镇朔将军，充宣府镇总兵官，负责北征大军的粮饷督运。杨荣的理由很充分：北虏向来为中国第一大患，且无法根绝。这次虽然要御驾亲征，但即便获胜，也难以斩草除根。为长远计，朝廷必须开始培养可御北虏的良帅。而张辅武功赫赫、且年纪尚轻，正是其中不二人选，故当趁此机会，将其调来北疆历练。

最初永乐没有打算抽调张辅，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交趾已无大碍，那让张辅来塞上历练，对朝廷也是极有好处的。于是永乐当廷准奏，调张辅至宣府督粮，交趾军务则由沐晟。

本来夺帅失利后，张辅参不参与北征，已与朱高煦没有关系。但接下来瞻基的举动，却让这位汉王大感恐慌。永乐方一下旨，小瞻基立刻就跳出来，自请帮办张辅督粮。高煦立刻嗅到了不对劲：瞻基此举，除了是想立军功外，没准还存了趁机笼络张辅的意思。张辅现在是朝中第一名将，若果投入东宫旗下，那无疑是在朝中和军中都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劲敌！只是瞻基同样持理甚正，永乐也对此举大加赞赏，高煦明知不妙，却也无法反对。

&ldo;尔言之有理！&rdo;高煦点点头，又道，&ldo;但本王如何才能扳回局面呢？&rdo;

&ldo;办法无非两个！要么制约东宫，要么壮大己身！&rdo;

&ldo;制约东宫何解？壮大自身又何解？你不要卖关子，直接把办法讲出来便是！&rdo;高煦有些不耐烦地道。

&ldo;制约东宫之法，便是殿下自请赞襄张辅督粮！&rdo;

&ldo;协助张辅？&rdo;高煦勃然变色。当年朱高煦当燕军副帅时，张辅不过是其手下一名普通偏将，即便是现在，他也是堂堂正正的汉王！论战功，高煦并不逊于张辅，论资历、身份、地位，那更远非张辅所能匹及！高煦本就是个舍我其谁的狂妄性子，要他折节结纳张辅，他或许还能做到，可要他去充张辅的副手，那他无论如何拉不下这个脸！何况这样一来，就等于把他和侄儿瞻基摆到了同一层次上，这对他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高煦狠狠地瞪了史复一眼，怒气冲冲地道：&ldo;你这是什么鬼话？就是要督粮，也应是本王为主，哪有让本王屈居张辅之下的道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