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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第1页）

&ldo;世忠来了！&rdo;见金忠进账，朱棣露出一丝笑容道，&ldo;连日大雨，世忠一路辛苦了！&rdo;

听得朱棣说话，金忠才把眼光从这生员身上收回，跪下行了个叩首礼，道：&ldo;谢王爷关心，辛苦点倒也没什么。要紧的是不负王爷使命，一百零二门盏口将军、十八门碗口将军，皆是李景隆在德州留下的，现已悉数拉到济南城下，待老天放晴后便可使用！&rdo;

朱棣含笑摆摆手道：&ldo;此事暂且搁下，暴雨连绵，火器一时半会儿也派不上用场！&rdo;随即，他又手指那个生员道，&ldo;与尔介绍个人，他叫纪纲，是临邑的贡生，八天前在禹城投效本王！&rdo;

听朱棣这么一说，金忠立马想起来：前几天在德州时，曾听回德州传令的内官说起，在追击李景隆的路上，有一人直闯军前，欲毛遂自荐。据说此人不仅武艺高强，还机敏异常，竟连闯过燕军几道堵截，直到距燕王马前仅十余步时才被马和他们拿下。当时金忠听了，还以为这人是聂政、郭解之流的侠客，此时才知竟是一个研习孔孟的贡生！见朱棣如此郑重其事当着众人之面为自己引荐，金忠忙也收起先前因其面相不佳而生出的几分厌恶之心，当即侧身向生员一拱手道：&ldo;当日纪兄闯阵自效，忠在德州闻知，便对兄台之武功胆略赞叹不已。今日一见，方知兄台竟是文武双全之俊杰之士，此番便先有礼了！&rdo;

&ldo;岂敢！岂敢！&rdo;纪纲知道金忠在燕军中的地位，见他抢先行礼，赶紧又还了一大揖道，&ldo;昨日王爷与在下遍说燕藩英豪时，数次提到先生智谋过人，实乃当世高人。今日得见，纲足慰平生，往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rdo;

听纪纲这一番言辞，金忠心中更加惊异‐‐当初自己入燕藩时，有着道衍的大力保荐，可燕王也是几番考察，足过了一个来月，才纳己入府，逐渐引为腹心。眼前这个纪纲投军不到十日，燕王便毫无顾忌地跟他叙论燕藩要员的短长，这份信任来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ldo;纪纲亦通习谋略，世忠将来运筹军略之时，可让他从旁襄赞一二！&rdo;朱棣含笑对金忠言道，随即又话锋一转，&ldo;来日方长，这事以后再慢慢与尔说。今日尔来的正巧，昨日纪纲想了个速破济南的法子，本王听了觉得不错，此番便借着议事的机会说说，世忠可与诸位将军斟酌斟酌！&rdo;说完，他将目光瞄向纪纲。

纪纲会意，转向朱棣一躬了躬身，随即走到大帐左侧挂着的地图跟前。高煦和众将听得有速破济南的方法，个个精神大振，忙都一窝蜂的挤到地图前。金忠微微一愣，便也踱步凑上。

可能因是第一次在这么多高级将领前宣讲的缘故，纪纲一开始颇有些紧张。不过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方形标识侃侃道：&ldo;二郡王、金先生还有诸位将军请看，这里便是济南。济南城共有四座大门，南面的舜田门接历山地脉，地势较高；东之齐川、西之泺源二门，皆处平原之上，地势平坦；北面的汇波门为水门，正连着大明湖……&rdo;

&ldo;这些我们早知道了，哪用你这般啰嗦，直接讲怎么破城便是！&rdo;挤在最前面的谭渊是个急性子，见纪纲磨磨唧唧，顿时大为不耐，当即出声嚷道。

纪纲笑道：&ldo;谭将军勿急，且听我说。破济南的法子便在这地势上头。&rdo;随即他又指着济南上方一条弯弯曲曲的长线道，&ldo;这便是大清河。此河虽不比黄、淮，但也是山东境内一条大河。大清河在流经济南境内时，正好向南一个急拐，然后在济南正北方五里处又折而向北。这南北变势之交点便是泺口。此处便是平常时，亦是水流湍急，每年到冬季时，济南府便要征集民夫在此加修堤坝，否则到夏天时一旦溃堤，大水便将奔涌而下，直扑济南……&rdo;

话说到这里，金忠便已明白，一思之下，他的脸瞬间变得雪白，当即出言道：&ldo;莫非你是要……掘堤灌城？&rdo;

&ldo;不错！&rdo;纪纲点点头，兴奋地道，&ldo;眼下已是五月，离夏至不过数日时光。且这几日山东大雨不断，大清河水量暴涨，正是掘堤的良机。我军可兵分两路，王爷率大部移至历山脚下扎营，另遣一将领数千之兵守住泺口，扒开河堤。只要堤一溃，不出三日，济南便成一片泽国……&rdo;

&ldo;不可！&rdo;纪纲正说得眉飞色舞，忽然一声大喝响起，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众人侧目一瞧，金忠已是满脸怒容，一双眸子死死瞪着纪纲，似乎要冒出火来！

&ldo;先生为何说不可？某觉得这法子不错啊！&rdo;纪纲还未说话，旁边的谭渊便楞乎乎地问道。

&ldo;胡说！&rdo;金忠狠狠瞪了谭渊一眼，遂又转向纪纲道，&ldo;济南乃山东省会，城中庶民不下十万。若是灌城，这十万黎民奈何？&rdo;

纪纲这才明白了金忠反对的原因。暗讥这位燕军军师迂腐的同时，纪纲呵呵一笑道：&ldo;先生方自德州来，或许不知，如今城中壮丁，早已被悉数征发上墙，同南军一起抵御我军。我军之所以连攻济南不克，便是这帮庶民拼死抵抗之故。由此可知，济南一城，已死心党附奸佞，抗拒天兵。其既已不为民，吾又奈何以民视之？&rdo;

&ldo;一派胡言！&rdo;金忠仍是一副怒发冲冠之态，当即驳道，&ldo;济南士民十余万，其中守城者能有多少？顶多不过两三万而已！其余老弱妇孺可有登城？且即便是壮丁，尔又怎知其抗拒我军乃是发自内心？焉知其不是受南军裹挟之故？大水灌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纵南军当死，阖城庶民何过？当遭此大劫？&rdo;说到这里，金忠越想越气，又补了一句道，&ldo;此策阴损太过，有伤天和，尔出此下策，欲置王爷于何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