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把桌上牌收齐扔在我面前:“你洗吧,要不放心换副新的也行。”我直接把牌扔给旁边的荷官:“没问题。”因为我看见刘邦冲我微微点了点头,知道这帮人大概不会做鬼。荷官把牌洗了又洗,墩齐看着小六。小六指了指我说:“强哥是客,先来吧。”荷官把一张牌扔到我面前,我抓起一看是张方片8,小六那边也拿了一张。因为说好一把定输赢,也不用加码,第二张直接发下来了。是张红桃9,这样我就有17点了。现在最好来一张4让我凑成21点,可万一来张4上的那就成废牌了。每人两张牌到手以后,荷官问我:“还要吗?”我可不敢随便开口,对我有用只有a、2、3、4。也就是说除了俩王之后的52张牌里,只有16张是对我无害的,这个概率……呃,反正挺小的。我假装想着,不知不觉地朝小六使了一个读心术——你以为我掏手机做什么,赌博不用读心术,那我就真成了二傻了。小六正在想:15点,还得要一张。可是知道了这个信息对我是没有用的,我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荷官手上的下一张牌是什么。这可就难了,因为如果不做假,就算荷官自己也不知道。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荷官握牌的手很随意地支在桌子上,这样最底下一张牌的牌面就露在了外边,只不过我和小六谁也看不见。而街头混混发牌,都是习惯用手指抠最下面那张,我顺着那牌面的辐射角度看去,嘿,有一混混正好两眼直勾勾地看牌呢。那还客气?使一个,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后我笃定地对荷官说:“我要。”然后我果然得到了一张a,唯一一点多出来的信息就是那是张梅花。现在我有18点,赢面中上。小六毫不迟疑地又要了一张,然后有点喜形于色地把牌背在桌上,大声说:“我不要了。”然后胜券在握地瞪着我看。荷官再次问我:“还要吗?”这时我终于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读心术实在应该放在关键时刻再用,上张牌实在应该冒险要上再说。全场的人都在看我,3个读心术已经用了两个,而且根据不能在同一人身上使用两次的定律,我连小六是什么牌也不知道了。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比18点小,但也有可能他已经爆牌了所以在诈我,想拖着我一起死。荷官的手还是习惯性地反蜷着,刚才那个混混依旧能看见底牌,但我现在已经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信息了。我想了半天迟迟没有做出回应,荷官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不要了?”我的手一哆嗦,原本冲着那个混混的手机再次拨了出去,我不经意地一扫间,居然发现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排字:怎么又是一张a?我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底牌看。我敲了敲桌子说:“我还要。”众痞子都轻咦了一声,4张牌爆牌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牌发到我手里我一阵激动:果然是张a。19点,赢面又大了很多,按一般规律,再要爆掉的可能性也大了一倍。荷官墩着手里牌问我:“你还要?”要不要先看看再说——当然不是看手里的牌而是通过那个混混看荷官的底牌。因为我已经知道我的读心术已经自动升级:它每天可以用5次而且能用在同一个人身上了。那个可怜的二混子到这会儿还不知道他充当了我的帮凶,他的脑袋构造应该只比荆轲稍微复杂一点,因为手机很快就显示出了他在想什么:不会这么巧吧?根据经验,脑袋越简单的人读心术在使用的时候反应也就越快。像二傻,每次对他一用这个,显示屏上出现省略号的速度比没插网线的电脑显示“网络连接失败”还快。根据显示内容,我猜测荷官的底牌又是一张a!“我还要。”这下众痞子耸动了。小六冷冷道:“你不是想把剩下的牌都要回去好拖延时间吧?”这张牌要回来是20点,要在平时已经算仁至义尽公德圆满了。不过我既然有一个不要钱的内线而且还有一次机会,当然不肯错过。用肉眼就能看出那个混子看着底牌有些发呆,他在想:我靠,居然有这种事?我也不敢相信下一张牌还是a。我甚至怀疑这混子是不是已经知道有人能看透他的思想在故意阴我,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这次我主动把手伸向荷官说:“再给我一张。”小六沉着脸警告我:“如果开了牌让我发现你早就爆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把最后一张牌接过来连同手里的一起扔在桌子上说:“21点。”我顺手把小六的牌也翻开:7、8、5,20点,难怪他刚才笑得那么灿烂。(关于21点,各地玩法不同,但在要牌的环节上都有很详细的规定,像小强这样的做法现实中不大可能,勿深究,更别模仿!)我拿起包,跟刘邦和黑寡妇说了声走。我是多么希望就这样息事宁人地走出去啊,可事实证明天总是不遂人意——“站住!”小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抓过我那把牌:“6张凑了21点,你没出老千我把头揪下来给你!”我回身说:“牌和人都是你的,你还想怎么样?”小六一拍桌子:“反正这门你出不去!”我很牛b地仰天长笑一声:“难道你还想跟我动手?”小六为之一滞,马上嚣张地说:“散打王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把我们20号都撂倒。”我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往身后一指:“我还有俩兄……”再回头一看,没人了!这时就听我脚下有一个声音说:“你说它死了没?”另一个声音:“死了……”我低头一看,迄今为止本书最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赵白脸蹲下身子,用手抱着腿,把头放在膝盖上,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地上一只已经死翘翘的蜜蜂。荆轲干脆就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眼睛也盯着那只死蜜蜂。不但我愣了,在场所有人都愣了。真的太诡异了!两个加起来60的男人,撅着屁股观察蜜蜂,而且荆轲看上去是那么雄伟——这种感觉,已经脱离了可笑和滑稽的程度,而是恶寒。当年令狐冲他们看到东方不败绣花肯定就是这种感觉!俩傻子根本没有觉察到外界的变化,赵白脸捡了两根草棍夹起那只死蜜蜂,说:“放在蚂蚁洞旁边,一会儿就能有一堆蚂蚁。”荆轲:“嗯……”我于瞬间崩溃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知道我们大势已去了,要玩完了要嗝屁了要两脚一蹬与世无争了——我马上换了一副神色,嬉皮笑脸地跟小六说:“其实我这包里……”我话还没说完,一个混混笑着一脚踢在荆轲屁股上,骂道:“原来是两个傻b。”荆轲拍了拍屁股,回头看了看,顺着那双腿抬起脸,用他严重散光的眼神勾住那混混,问:“你踢的我?”这混混当下也有点被盯毛了,说:“是……我。”非常突兀地,荆轲猛地蹿起来用肩膀顶着这混混的肚子把他顶飞起来。院子角落里有一大口煮馄饨的汤锅正滚滚冒气,扑通一声,这混子栽进汤锅里。他半个人坐进去,手脚刨了两下,猛地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荆轲站在边上,歪着头叉着腰看着他乐。赵白脸抬头看了看,跟着笑了两声,继续看蜜蜂……场景继续诡异中……在这样的局面下,居然没人想起去拉汤锅里那小子一把,都还呆呆地看着。那小子边惨叫边用双手扶着锅台想跳出来。眼看成功了,荆轲又恰到好处地补了一脚,看来此人不熟他是誓不罢休。这下终于激起了公愤,离荆轲最近的一个痞子一拳打在荆轲的腰眼上。荆轲二话不说,回身一拳抽在了他的脸上。一刹那只见这人嘴脸歪斜,血点横飞还夹杂着几星碎玉——那是他嘴里的大约三分之二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