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四月对他的邀约答应得很慡快,从电话里的qg绪上看,似乎没有受到莫云泽结婚的影响。两人约在云南路一家官府菜馆见面,费雨桥打量四月,在她脸上看不出端倪,只是她脸色不大好,人也消瘦得厉害,更显得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深不见底。&ldo;最近在忙什么,都瘦成这样了,我一直找不到你的人。&rdo;费雨桥给四月的杯中斟酒,&ldo;问蓝老板,她说你辞职了。&rdo;&ldo;嗯,我出了趟远门,请不动假就辞职了。&rdo;&ldo;那新工作呢?有眉目了吗?&rdo;&ldo;正打算找。&rdo;费雨桥本来很想说:&ldo;来我公司上班吧。&rdo;又怕太唐突,于是转移话题,一点也不想藏着掖着,&ldo;明天你会出席婚礼吗?&rdo;他并未说明是谁的婚礼,因为不需要说明。四月用勺子挑着汤碗中的鲟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长睫,声音低不可闻,&ldo;不去,你呢?&rdo;&ldo;我?&rdo;费雨桥笑出了声,&ldo;你说莫家有可能邀请我吗?&rdo;&ldo;那你今天请我吃饭的目的是什么?&rdo;四月不经脑子地问了句。&ldo;求婚。&rdo;费雨桥也不经脑子地回答。说出这话,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四月,等着她给他脸色看。如果她把碗中的汤泼向他,他也不会觉得意外。不想四月脸上波澜不惊,可以说是面无表qg,&ldo;说说你的理由看。&rdo;&ldo;理由?&rdo;&ldo;当然,我要看你有多少诚意。&rdo;费雨桥的脑子不过用三秒钟的停顿就辨别出她此话的真假,他放下手中的刀叉,认真地看着她,&ldo;诚意是显而易见的,不然我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约你见面。&rdo;他清了清嗓子,尽可能的表达清楚,&ldo;这么说吧,我十四岁时初见你,那时候你大概八九岁,这个我已经跟你讲过了,从那时起我就在心底埋下了爱慕的种子,说爱慕可能有些不妥,毕竟我那时还是个不懂事的少年,而你还是个孩子,确切地说是喜欢吧。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我对你的喜欢和想念慢慢成长为根深蒂固的爱qg。也就是说,这种感qg是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慢慢累积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你大可不必怀疑我是脑子发热一时冲动。&rdo;四月摇摇头说:&ldo;就凭这,好像不足以成为我嫁给你的理由。你说你爱慕我这么多年,都是你自己单方面在说,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你完全可以杜撰嘛,话总归都是你说的。&rdo;&ldo;杜撰?我是商人,不是小说家,四月。&rdo;费雨桥觉得好笑。四月似乎也有准备,一点也不含糊,&ldo;反正我不信,而且我对你的过去,对你这个人完全不了解,我凭什么相信你呢?&rdo;&ldo;那你想了解我什么,你现在就可以问,我知无不言。&rdo;&ldo;当真?&rdo;&ldo;当真。&rdo;&ldo;好,你回答我三个问题,必须说实话,如果有一句谎言,今天的谈话就over了,我们今后也不用再见面,因为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说谎话的男人,我们连做朋友都没有可能,你明白吗?&rdo;四月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ldo;明白,你问吧。&rdo;&ldo;第一个问题,你跟容念琛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止你说的那么简单吧,你买下芷园决不是碰巧,你对此有什么解释?&rdo;费雨桥笑了起来,坦然迎着她的目光,&ldo;我就知道这事一直是你心里的结,好吧,今天我就跟你坦白。我跟容念琛算不上有什么jiāoqg,只能说是认识,而我认识他完全是因为你。当时我得知你正在跟他jiāo往,在某次酒会上与他认识后我就跟他摊牌了,我希望跟他公平竞争。结果可想而知,遭到他的拒绝,后来他事业上有了些麻烦,公司的大股东换成了他的前妻,本来这对我来说是绝好的机会,但我这人好像不太喜欢落井下石,不是说我有多高尚,而是我希望是在公平的原则上竞争,否则赢了也没意思。你知道男人是很要面子的,乘人之危这样的话传出去很丢人,有损我的声誉。于是我跟他提出,我帮他把股权从他前妻手里夺回来,让他获得绝对的控股权,但前提是三年内他不得跟你结婚,我们就利用者三年的时间公平竞争。如果三年后你还是选择了他,我无话可说,自动退出;反之,如果三年后你选择了我,他也必须永久地从你的生活中退出。事qg就是这么回事,绝无半句虚言。四月,如果这件事还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你可以继续提问。&rdo;&ldo;那他后来怎么自杀了呢?&rdo;一说到容,四月的眼底就泛起泪光。时隔这么久,容的去世始终是她心底不可触碰的痛。费雨桥耸耸肩,双手一摊,&ldo;我怎么知道呢?得知他自杀的消息时,说实话我也很意外,也有些难过。不是猫哭耗子,是真的难过,毕竟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他还那么年轻。所以在他去世后获知他的财产被法院查封公开拍卖,我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芷园……&rdo;&ldo;我还是不知道他因为什么想不开。&rdo;四月疲惫地靠向椅背,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淌下,她竭力稳定qg绪:&ldo;好吧,这个问题就这么着吧。下面你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你还是不能说假话。&rdo;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只能转移话题,她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失控。费雨桥贴心地递上纸巾,&ldo;ok,你说。&rdo;&ldo;戴绯菲的事qg是不是你幕后指使的?&rdo;&ldo;不是。&rdo;四月望着他,&ldo;回答得这么快?&rdo;&ldo;当然,本来就不是我gān的,我还需要犹豫吗?&rdo;费雨桥抬抬眉,笑道,&ldo;四月,以我的身份,你觉得我会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吗?没错,我是想收拾那个丫头,不过还没容我出手呢,就有人先收拾她了。&rdo;&ldo;有人先收拾她?谁?&rdo;&ldo;这个……&rdo;费雨桥思忖着,手指敲着桌子,&ldo;我不大喜欢背后说人坏话。&rdo;&ldo;那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吧,ok。&rdo;四月说着就要起身。费雨桥忙拽住她,将她按回座位,&ldo;你别急嘛。&rdo;&ldo;你说了不说假话的!&rdo;&ldo;好好好,我说我说,怕了你了。&rdo;费雨桥瞅着她直摇头,&ldo;其实你稍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是谁gān的,除了你的老板娘还有谁呢?&rdo;&ldo;老板娘?&rdo;&ldo;没错,就是她。她很早就发现戴绯菲跟她老公的私qg,但这个女人很厉害,她一方面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方面派人搜集证据,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她就反击了,将老公和戴绯菲捉jian在chuáng的同时,立即以受害者的立场提出离婚。因为有事先收集的证据,她老公自然就属于过错方,离婚时在财产分配上吃了大亏,你的这个老板娘呢,嘿嘿,一箭双雕,不仅成功地休了偷腥的老公,还分得了公司大部分财产,她现在可比谁都得意呢。&rdo;&ldo;原来是这样……&rdo;&ldo;是啊,这种伎俩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你觉得像是我的做派吗?&rdo;四月于是低下头不吭声了。费雨桥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凑近身子,试探地问:&ldo;那么,第三个问题呢?我可以知道吗?&rdo;四月长嘘一口气,素白纤细的手指轻叩着桌面,&ldo;好吧,前面两个问题就算你过了吧,第三个问题你也要如实回答。&rdo;说着她直视着他,眼底似有火花飞溅,&ldo;费先生,从我十八岁开始,每年生日都送我礼物的那个人,就是你吧?&rdo;&ldo;……&rdo;四周突然静下来,餐厅仿若只剩了他们两人。费雨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四月。四月亦静静地看着他。想来她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很久了,目光透着不可抑制的狂热,&ldo;你跟梅苑当年那场大火有什么关系?你送我的那根蜡烛是什么意思?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rdo;一个月后,四月在陆家嘴一家顶级婚纱店试婚纱。当四月披着洁白的婚纱从试衣间走出来时,姚文夕和李梦尧眼睛瞪得溜圆,化妆师、店长和店员小姐个个围在旁边看,啧啧直叹:&ldo;真美……&rdo;姚文夕深吸一口气,&ldo;四月,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这个地球。&rdo;&ldo;你gān脆说我从火星来的算了。&rdo;四月对着镜子笑。镜中的仙人儿仿如画中人,都说女人穿婚纱的那天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四月望着镜中的自己,亦觉得很美,尽管这美丽看上去透着难言的哀伤。跟很多女孩子少女时期就向往婚纱不一样,四月对婚纱一直有着某种心结,因为母亲去世时就是穿的婚纱,母亲深爱父亲,做梦都想穿上婚纱嫁给他,不想至死都未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