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吃片安眠药吧?”
“傻小子,”杨一鸣顺手推了他一把,“赶紧洗澡去,吃什么安眠药,你当那个是糖豆吗?”
丁子木笑嘻嘻地往浴室走:“我这不是想睡个好觉吗,又不是没吃过。”
“就是因为吃过才不给你,药物依赖怎么办?”杨一鸣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给你煮杯牛奶,喝了就去睡。”
杨一鸣走进厨房,把门轻轻关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百感交集。造成丁子木今晚前后态度不同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出现,让他的心理稳定了下来,让那个消极的“分|身”退散了,让丁子木对“感情”变得积极主动。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丁子木对自己是信任的,但是杨一鸣却有点儿紧张,总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切即将偏离自己千辛万苦设定的轨道。
未来,还不分明。
丁子木从浴室里出来后,看到杨一鸣坐在客厅里写电子邮件,他伸头过去看一眼,满屏的英文字母。
“把牛奶喝了。”杨一鸣用下巴指指餐桌,“然后赶紧刷牙睡觉。”
“哦。”丁子木乖乖地喝了牛奶刷完牙,站在卧室门口说“晚安”。
“晚安。”杨一鸣合上电脑,走到自己卧室门口,“我也睡了。”
两扇门同时关上。
杨一鸣站在房间里想:丁子木的状态到底是不是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
丁子木躺在床上,依然在想:从跟罗飏吃饭到回到家里,仅仅过去了三个小时不到,为什么我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真的像是杨老师说的那样,太累了吗?
***
两个人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于是生活继续在迷雾中前行,轨迹一丝不乱。
丁子木越来越快乐,有时候杨一鸣看到他乐呵呵的样子也很奇怪,这也许是最淡定的did患者了,他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丁子木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简直不能更好!有家有工作,有人关心有人爱护,就算有个did,还有杨老师在帮自己,况且听起来无论是大丁还是徐霖,都不会伤害自己,那个大丁似乎还是自己的保护者。在丁子木看来,只要有人能看到他,能关心他,他不会莫名其妙地晕倒在破房子里,再孤苦无依地一个人醒过来,那就足够了。
想到这个问题,丁子木忽然意识在,自己最近似乎都没有犯过头疼病!
那就更值得高兴了!对了,罗飏还有了男朋友!罗飏的男朋友叫宋智,罗飏带着他来过面包店。丁子木觉得他彬彬有礼的也很帅气,站在罗飏身边意外的合适。
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再说,杨老师那么好!
想到杨老师,丁子木更高兴了。最近杨一鸣跟弗里德曼教授商量了一个治疗方案,说是过两天就要开始实行,这件事杨一鸣并没有隐瞒。杨一鸣说:“丁子木,一切跟你有关的事我都会跟你商量,你不要害怕,如果有什么想法就立刻跟我说。我们可以暂停一下,也可以找更有经验的人接手……你先别拒绝,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总之,一切以你的感受为主。”
丁子木想,有杨老师在身边,我怎么会害怕呢?
所以丁子木很快乐,连带的他最近推出的甜品都带着一种暖洋洋的甜蜜。袁樵天天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念叨“有种情人节的感觉”,收银小姑娘每天偷吃新出的第一批慕斯,吃完舔舔嘴唇说:“木木,你再不离职我就嫁不出去了。”
“为什么?”丁子木在慕斯上放上一颗樱桃,笑着问。
“太胖啊,”小姑娘抱怨着,“我都胖了两斤了。”
“下次给你做一份木糖醇的。”
“真的?你要两份!”
那群中学生跑得也越来越勤,而且范围已经扩大到附近的四所学校了。袁樵每天数钱数得眉开眼笑,给丁子木的红包一次比一次大。
有一天,罗飏在找丁子木买面包当早点,被壮观的“木木亲卫队”的阵势惊着了。她走过去大咧咧地勾着丁子木的脖子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受欢迎?”
丁子木嘿嘿一笑不说话,倒是旁边的小姑娘飞过来的眼刀让罗飏笑了好久。
“你刚知道他受欢迎啊?”杨一鸣正好下班过来接丁子木,一推门就接上了这么一句话,“我估计最多再过两天,丁子木就该收情书了。”
“情书多老土?”收银小姑娘说,“现在她们都直接塞电话号码,木木口袋里攒了一大堆了,对吧?”
丁子木笑一笑没说话,脸却红了。
看着丁子木这样,杨一鸣打心眼里高兴,于是招呼着罗飏一起去吃饭。丁子木擦擦手说:“我们回家吃吧,我来做饭。”
于是三个人在袁樵充满怨念和渴求的目光回了家,把馋涎欲滴的袁樵无情地抛弃在面包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