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宋粲坐与厅后督席之上,不禁心中畅。然,拿眼看了又看,倒是不敢想这便是十日所建。
出得厅来立于后岗之上,登高鸟瞰了去。见那官窑,绵延十里开外,厅堂瓦舍竟百数之多。错落形似阴阳,以“癸”为心,按天干散开,排五行之序,容行、作、门、坊于其间。
陆水两路如八卦,行地支之数排列,人马车船各不相扰。
自高岗望去,饶是蔚为壮观。诺菲亲眼所见,实不敢信此乃十日之功。
宋粲正在内心感叹,听得身后校尉道:
“担山填海亦不过如此罢。”
宋粲听罢,口中亦是喃喃自道:
“此乃祖上荫功也。”
此话甚是,自开榜招贤以来,不仅一路经略,汝州司衙俱来此协助,地方官员无不用命。引得满城五行八作皆为影从。更有张家诰命于钱物人力不记,却又积年施恩与乡里,从者竟有十万有余在此开山挖渠,建房搭屋。全凭的是祖上三代“医帅”之荫功。
事毕之时,那宋粲带领校尉,摘冠服,着白衣,登门致谢,却每见门前摆素面台几一座,上置羹粥一碗,留“制使将军至此请回,再拜正平顿首”字样,皆闭门不见。想那受恩者吃了那“医帅”之闭门羹,现如今倒是一碗白粥,连一点咸菜都无有,便是那一报还一报哉?
宋粲与校尉正在感叹,却闻得远处有人声叫喊。便抬眼望去,见是那重阳道长引弓待射,童子在前追赶。
定睛观瞧,草丛间野有兔数只慌不择路在野地奔跑。
宋粲观之,叹道:
“这重阳道长!前闻他于我论遁甲之学,听得我如坠迷雾,想是个文弱之人。今却见能引得弓箭,行的射礼。着实小看了他。”
那校尉张望罢,便出言道:
“嗯,官人谬矣。这道长上得过校场,却未经得个兵阵。”
听了身后校尉所言,宋粲惊异,道:
“耶?何解?”
应那校尉所言,宋粲细想来自己也未经那军阵,且听他说来便抬眼望那重阳倒是心下存疑。
那校尉见了主人的眼色,继续道:
“观此弓虽为马步轻弓,但也有一石之力。却如此引弓待射,势必前手持弓不稳,难免取准不易。弦指先送而松,力道必有所失而不远。若此,定是射不中也……”
校尉话音未落,重阳一箭射去,险些射了童子。那重阳懊恼声起,遂又取箭低头搭弓,望猎物弓开满月。
宋粲领着校尉边走边问道:
“你这如何算得?”那校尉听罢,笑道:
“官人不知,此法校场科考可用,若在军阵,重阳道长殆矣。”
但闻此言,那宋粲惊异,回头问他:
“哦?何以见得?”
那校尉顺手指了那重阳,嬉笑道:
“军阵中无论马步弓手,需眼定手稳,引弓便射,断不可引弓瞄之空费力气。而低头引弓而失的,乃大忌……”
说话间两人走近。那重阳正为这射不中而肝火大盛,着实的懊恼之中,此时闻听校尉言出嬉笑,便松了弓弦,怒道:
“来来来,你与我为之!我与你赌酒如何?”
见那重阳愠怒,那校尉且是放低了身段拱手笑道:
“小的不敢。”
重阳见其服软,但也不肯放过他来,讪笑道:
“原也是银样蜡枪头!”言罢,又引弓欲射,然口中依旧是个不饶人,道:
“收了呱噪,断不可再扰本道兴致!”说罢,便又是一个公开满月。
校尉笑而不答,拱手退到宋粲身后。宋粲见属下吃瘪心中大是不爽,便道:
“与他赌了,速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