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空着手来的,你可别生气啊。”江勉蹲下来把这些腐烂的贡品都清理走,“等我明天过来给你带好吃的。”
天色向晚,这片墓地就他一个人,江勉并不觉得害怕。他徒手扯着那些杂草:“恩鸾现在跟我住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越来越懂事了,很多事情都能自己做,完全不让人操心。你就放心吧。”
江勉抚摸着墓碑,叹了口气:“哎你啊你,我说你什么好,你的运气,怎么那么差劲呢?你就这么狠心走了也不托个梦给我。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对你说那么重的话了。”
有些事情不能提,一提就难受的很:“算了,我陪着你坐一会吧。”
“哎?”江勉凑近了黎飞鸢的碑看了又看,用手指在“鸢”这个字上擦了擦,“怎么回事?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
黎飞鸢的鸢,鸟字缺了中间那个点。
他立刻打电话给贺焱,大着嗓门把这件事告诉他:“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很用心给他办葬礼的么?名字这种事也能错?!”
贺焱那边好像在忙,有些杂音:“这种小事,你拿支笔画上去就好了啊,至于这么冒肝火吗?江警官,我现在忙得很,先挂了。”
“嘿!”江勉气得跟黎飞鸢告状:“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手下人。没想到吧,你这刚走,他就不拿你当回事了。”
江勉也不知道墓碑这个东西要去哪里做,他想着人去世的话总归是要去殡仪馆的。那殡仪馆或者附近,肯定有人做“逝者生意”吧。第二日,他忙完工作,开车去了最近的殡仪馆。如他所料,那附近真的看到有做刻碑生意的。
江勉说明了来意,把黎飞鸢的名字写在纸上递给了师傅。
师傅接过来看了一眼,奇怪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
“这个名字”师傅问江勉:“你们之前,不是做过吗?怎么,想好了,准备改回来?
江勉听得稀里糊涂:“什么?”
“就是这个名字啊,之前你们强调说,鸟字那个点不要加,这次是想加回来了?我说么,名字故意写错,这不是对逝者大不敬吗?”
江勉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些内情,连忙追问。
“大概半个月前吧,有个高高的人来定制墓碑,也是这个名字。但是他的要求很奇怪,说这个点不能刻。我当时觉得奇怪,所以有点印象。”
江勉走出来,就在心里琢磨:黎飞鸢这个名字,也并不常见。按店家的描述,那个提出奇怪要求的人,应该就是贺焱。黎飞鸢就葬在这边的乡下,所以贺焱就近来这里定制墓碑是说得通的。
那为什么,贺焱会提出那么奇怪的要求呢?
江勉呆坐在车子上想了好一会,发动了车子奔向殡仪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半个月之前他们的记录里没有黎飞鸢这个逝者。
难道是市区的殡仪馆?江勉又马不停蹄回到市里。他亮出自己的证件,市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配合他翻了3遍的记录,也没有找到关于黎飞鸢的任何记录。
江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满腹疑问回到家里。
天已经黑了,家里亮着灯。金刚终于吃东西了,看到他回来了,歪头看他。江勉也看到了它,一人一鸟,陷入一种沉默的对视中。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了,水龙头的水滴凝固了,闹钟不再行走,就连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金刚那双滴溜溜的眼睛里,倒映出了江勉的脸。
“傻逼!”忽然,金刚大骂了一句。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我看到哥哥了,他的头发长长了这点小事,你自己拿个笔画上了就好啊
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江勉猛地喘了一口气!脑海中有个念头惊现,被他牢牢的抓住了。
乡下,月黑风高。
江勉拎着铁锨和一瓶白酒来到了阴森森的墓地。他走到黎飞鸢的墓碑跟前,先是把铁锨靠在了墓碑上。盯着墓碑看了看,然后拧开了白酒瓶盖子,仰脖子猛灌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