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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第1页）

如悟抓起一个烧饼，一口咬去半个，咽不下去，噎得直打嗝。云奇又递给他水：&ldo;慢慢吃，没人跟你抢。&rdo;

如悟用水冲下那一大口饼后，打量着他那身内廷服，这才想起问他当了什么官？

云奇想起令他耻辱的空荡荡的裤裆，老大不自在，说他什么官也不是。内廷十二监，最大四品，他才七品，这是内廷服饰，他们是不准穿外官官服的。

&ldo;那你混的不怎么样啊。&rdo;如悟说，&ldo;朱元璋全不念过去一起吃过苦，不念旧交情，错看他了，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rdo;他一边埋怨朱元璋，同时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真的是朱元璋没认出他来，不然最差也会是云奇这个样子，有个小官做，有碗饭吃呀。

云奇说：&ldo;你也太冒失了，你该先来见我，更不该乱击登闻鼓。&rdo;

&ldo;我不击鼓，那帮虎狼衙役不让我进啊。&rdo;如悟边吃边说。

云奇说：&ldo;我听说，你在大殿上大呼小叫，尽说些当和尚、讨饭时的事，你这不是当着文武百官打他的脸吗？&rdo;

如悟说：&ldo;我又没胡编啊！我不说那些共患难的旧事，他更想不起来我是谁了。&rdo;

云奇说：&ldo;你呀，走到这一步都怪你自己。&rdo;

&ldo;不认就算了，我也不稀罕。&rdo;如悟边吃边说，他可以照样去乞讨，遇着寺庙去挂单，乐得自在。

云奇听了他这冒傻气的话，心底好可怜他，一阵酸楚，不禁滴下泪来。

&ldo;你怎么了？可怜我呀？&rdo;如悟说，&ldo;你不用可怜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老天饿不死瞎眼的雀儿。&rdo;

云奇说：&ldo;你这可怜的傻子！你还走得出去吗？&rdo;

&ldo;什么？&rdo;如悟大吃一惊，饭碗一墩，转而愤怒了，&ldo;他还想把我押在牢里不成？&rdo;

&ldo;你小命都保不住了。&rdo;云奇小声说，&ldo;你这张臭嘴，一旦出去依然乱说，那不是把屎盆子往皇上头上扣吗？&rdo;

如悟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他愣了半天，忽然发作地一脚踢开饭碗，骂了声：&ldo;朱元璋，我日你祖宗，你也太狠毒点了！&rdo;

云奇吓得去捂他口，回头看看外面。

如悟发泄完了，又抱住云奇的胳膊说：&ldo;求你了师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呀！&rdo;

云奇说：&ldo;都怪你不知深浅。&rdo;

如悟说：&ldo;我现在明白了，那年在庙上抢粮，他让我开仓，后来我把他供出来了，他一定为这事记恨我。&rdo;

云奇说：&ldo;那有什么记恨的，你是因为揭了他的短。没听说吗？人怕揭短，树怕剥皮。&rdo;

如悟这才明白，当年的事，在朱元璋看来，都是不光彩的了，自己百般回避还来不及，你却来揭老底！这回他真的急了，便央求地说：&ldo;你快救我出去吧。&rdo;

云奇说：&ldo;我怕救不了你。&rdo;

&ldo;你大小也是七品官呀！&rdo;如悟说，&ldo;从前，县太爷多威风啊，县太爷不就是七品官吗？&rdo;

云奇苦笑说：&ldo;你不知道，皇上不准我们多说一句外面的话，他说我们不过是耳目，是奴才，他在后宫门口立了块铁牌子，你知道写的是什么？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我每天都看着这个牌子。有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内官，因为说了一句胡惟庸太霸道，皇上喝令当场打死了。&rdo;

如悟道：&ldo;那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官啊？什么叫内官？&rdo;

云奇叹了一声：&ldo;就是太监，没听说过吗？&rdo;

如悟没想到内官就是老公、太监，他不认识似的打量着云奇，说：&ldo;你没了那玩意儿？叫人劁了？朱元璋，你可真歹毒，和你一个庙里修行过的师兄弟，一个你不认，要杀，一个你劁了，男不男女不女，我怎么就没看透他是个这德行的人呢！&rdo;

《朱元璋》第六十一章（3）

&ldo;你又乱说。&rdo;云奇说朱元璋对他不错，是念旧的人，割去那东西是他自己下的手。他一无文才，二无官德，什么也干不了，想来想去，只有当太监，不然进不了宫啊！

这话说得如悟恨恨不平。他咬着牙，用最解气的话说：&ldo;不就怕长着那玩意儿给他串了种吗？他朱元璋天生该当皇帝呀！当年钱万三家的狗若咬正道一点，怎么不把那玩意儿咬掉呢，我看他江山传给谁？&rdo;

云奇生怕他给自己惹祸，伸手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ldo;你再这样，我不救你了。&rdo;

如悟说：&ldo;你不是说，你这太监救不了我吗？&rdo;

&ldo;我救不了你，我可以求别人救啊！&rdo;云奇说。

&ldo;你去求谁？&rdo;如悟问。

&ldo;你这破嘴，我不能告诉你。&rdo;临走时，云奇站在牢门口告诉他：若他有造化，可能救他出去；若没那个命，也别怨别人了。

如悟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狱中漆黑的长廊尽头，牢卒又来上了牢门大锁。

三秋风吹落树叶，满地飘飞。金菊在御花园玉石桥附近扫落叶，像个麻木的人，两臂一左一右机械地来回摆动着。树叶刚扫到一起，一阵风吹来，又吹了个七零八落，金菊只得重新扫起来。

朱元璋带着云奇脚步匆匆地走来。金菊没注意他来，低头扫时，扫帚恰巧扫到了朱元璋脚上，朱元璋火了，跺了一下脚：&ldo;蠢才，没长眼睛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