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罄兰也好奇的看着我。我却无从回答。
突然,门外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我们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眼中的明了。我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雪琴老师蜷缩在门口,双手抱膝,背靠在楼栏杆上,头深深埋在膝上,肩头不停在耸动。众人有些不知所措。我走过去蹲下,轻轻喊:“老师。”
姜馨兰和夏芸也走过来蹲下,扶着老师肩膀,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
教师听到了这歌感动了吗?
楼梯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梁校长轻轻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惊异于我们几个学生在雪琴老师身边,只是轻轻对我招了招手。我不明所以,走了过去。
梁校长目光哀怜的看向雪琴老师,轻轻对我说:“雪琴老师丈夫牺牲了。”
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转头走了几步,默默站在走廊上,背影萧瑟。
我如遭雷击,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这太他妈的巧了。我不由得抬头望天,竟是泪流满面,懊悔不已!心中悲怆,无声咒骂!
我重新走到雪琴老师面前蹲下,伸手扶住老师肩膀:“老师,哭出来吧!”
雪琴老师抬起头来,却是止住了哭泣,哽咽道:“去一,谢谢你的歌,不用再扒谱了,都在我心里了。”她擦了把眼泪:“他是好样的,他没有辱没了军人这个称号。我会好好唱这支歌,唱给所有戍边军人和军嫂们听。”
我也不禁哽咽:“老师,大哥是好样的,他是英雄!”
众人这才恍惚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面面相觑。继而悲伤起来。只有夏芸,悲伤之外,又多看了我几眼,眼中满是困惑。
我满心懊悔,痛心,却又无可奈何。终于没忍住,伸手抱了抱雪琴老师。也许,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拥抱吧。
我安排三个女生陪着雪琴老师收拾物品,然后陪她回宿舍。走到梁校长身边。
梁校长看了看我:“陪我站一会儿。”
我没有说话,默默站在他身边,看向行政楼前花园,还有空旷无人的学校大门口。
良久,梁校长开口道:“她就是从这门口走的,一去快三年了。咋就这么犟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梁倩,他的女儿。
“雪琴老师,刚刚才知道失去了挚爱的丈夫,那是一位军人,一个英雄!她这辈子,值了!她呢,她心爱的人也曾是一位军人,现在却是一个混混,一个混混!”
梁校长伸手重重拍在栏杆上:“你值吗?值得吗?”
我伸手扶住梁校长胳膊,老梁已是老泪纵横:“他要是在等你,还有得说,我不反对。可是他已经结婚了呀,你就不想家,不想爸妈吗?”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雪琴丈夫的牺牲,已经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在他的认知中,混乱,贫瘠,战乱频发,疫病肆虐的非洲,并不比高原雪域安全。他在担心还会不会再见到女儿,还在心疼女儿感情上遭受的痛苦。
他老了!
沉默好久,我等梁校长平静下来,才轻轻对梁校长说:“也许,在倩姐的心中,只有爱或不爱,没有值与不值。”
我停下来思忖了一下,终于改变称呼:“老叔,别担心,倩姐想明白了,会回来的。她跟的是国家的医疗队,没问题的。”
梁校长看了看我,又拍了拍我肩膀,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在晚自习第二节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言。越想越发感到伤心和自责。我真的害怕,冥冥中我的所思所虑,会无意中改变原本世界的走向。
艾米和夏芸,姜馨兰她们是快放学才回到教室,都看向我,我面无表情一一回望,然后趴在课桌上不再理会她们。对于雪琴老师来说,这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对于其他老师和学生们来说,无关痛痒,至多掬一把同情泪而已,然后就随风过去,慢慢淡忘了。生活还是得继续,不会有人为了别人的不幸一直影响自己的生活。偶尔谈及,或许再会加上一声叹息。
但是,总会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幸福,把不幸强加到自己头上,耿耿于怀,不得开解,比如梁倩。好久没有见到玲姐了,突然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