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先生,”有一位前台站起身来,将叠好的衣服交给他,“您的风衣在这里。”
郭雁晖却并不在意衣服,焦急询问她:“送衣服过来的那位小姐,她往哪儿走了?”
“好像是往那儿走了。”前台往大门外的右边指,“应该去那儿打车了。”
郭雁晖按着她指的方向又疾跑出酒店外。
一路跑去,他只看见鬼魅般摇曳的萧索树影,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跑着跑着,他渐渐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若有所失地望着身旁的一棵桂花树。
桂花已开至大限,风一吹,枯萎的桂花犹如细雨般飘摇直下;又像岁月被焚烧后留下的碎金余烬,细嗅时,还能闻见一缕一缕浮靡的香气。
他闭上眼,无力地想,也许有些人的相遇,就只是为了错过而已。
第9章新赌局(1)【2020,安克雷奇】……
热水壶“咕噜咕噜”冒着白茫茫的水汽,密封玻璃罐清脆地一下下铿锵有力地叩击着厨房的操作台,两片刚烤好的面包“啪”地跳出了面包机。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片半。
失灵的面包机又绞住了剩下的半片面包。
郭雁晖将叉子捅进面包机里,把那小半片烤得焦黑的面包干拯救出来,对在厨房里折腾蓝莓酱罐子的房东费恩太太用英语提醒:“费恩太太,您应该换个面包机了。”
“亲爱的,我当然知道。但是你懂的,圣诞节就快到了,我想我的弟弟和侄子会送我一个新面包机的。”费恩太太扭头回答郭雁晖,手上还没忘继续砸蓝莓酱罐子,“噢,claude,等他们等会进来吃早饭的时候,你记得多对我说几遍面包机坏了。他们的记性总是很差,还永远不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郭雁晖失笑后问她:“需要我帮您吗?”
“不用,我已经快搞定了。dan,天气太冷了,果酱都冻住了。”说话间,费恩太太已经砸开了玻璃罐的卡扣,用勺子艰难地去铲凝固在瓶底的果酱。
在她的抱怨声里,木屋门被人顶开,-18c的刺骨寒风倒灌进来,吹得餐厅白墙上的世界地图沙沙作响。
幸好地图已经被图钉死死钉住了,才没被这阵风卷走。最中央的一颗红色图钉,钉在北纬61°22分,西经149°51分,正是郭雁晖现在身在的安克雷奇。
安克雷奇,是阿拉斯加州最大的城市,也是美国最北的北境之城。安克雷奇再以北600公里,就要进到北极圈了。
12月的雪,在安克雷奇停了又落,落了又停。绵延无尽的积雪在极夜的冬天里永不消融,也造就了一场令人不愿梦醒的洁白梦境,让人情愿在这里疲沓地烤着火炉,欣赏窗外的冰山苔原,雾凇湖泊来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