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又软又甜,是个年轻女孩。
【也许看在这一身西装的份上,把我当成凯子了。】邓言没有抬头,也没有接受,伸手从洗手台旁边墙上挂着的公用纸巾卷里头抽出一大段,胡乱地擦了擦脸。
二十五岁的邓言,精神面貌和两年前大学毕业意气风发的时候完全不同,家中企业遭逢巨变,现在他也需要为了拉投资,在酒桌上拼了命的灌自己。喝多了,只能悄悄到包厢外头的厕所吐,吐完还要用冷水洗脸,收拾好狼狈的仪态,回去继续喝。
他直起身子,却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庞:是……许诺?
当然,这样的场景之下见到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只会叫邓言觉得更尴尬,尤其是,两年前的自己还是被众星拱月的‘邓少’,而现,在却是酒局上敬陪末座的可怜虫。
【她应该不认识我了。对,肯定不认识我了。】邓言如是安慰自己,左手却不由自主地把餐巾纸捏成皱巴巴一团。
站在他一米之外的许诺眨巴了一下眼睛,伸手指了一下额头:“纸屑。”
邓言扭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滑稽可笑的模样,一把摘掉纸巾碎,觉得更加尴尬。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打算离开。
而这两年的经历告诉他: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十分灵验。
这次组饭局的人出来找他了,才走近,一眼却被穿着海棠红无袖连衣裙的许诺勾去了魂:“邓言啊邓言,你可真不老实,都这样了,一副皮囊还可以骗小姑娘啊!嘿,美女,瞧着很眼熟啊!”
邓言悄悄瞪了这个傻逼一眼:【这是许诺,能不眼熟?】
“东少怎么出来了,来来来,我又点了两瓶酒,进去继续喝。”邓言想把这酒鬼带走,因为东少是他们纨绔圈中私生活比较糜烂的那一挂,他不想许诺和这样的人有接触……
“来来来,美女一起美女一起。”并不怎么醉的东少却很强硬地推开邓言,说着就要伸手去拉许诺。
邓言想拦,直接被东少打掉手背:“怎么,邓少到现在还想当护花使者呢?”
对方言语讥诮,让邓言有些难堪,但是也仅仅是有些而已,这两年,再难堪的经历他都熬过去了:“东少说什么呢,这位可是奥运冠军啊。”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外围女。
东少眯了眯眼睛:【嘿,还真是!那要么就算了?】
一旁站着的许诺却笑笑:“邓少记性真好,相逢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那我就去你们那儿坐坐呗。”
邓言又急又恼地看向许诺——许诺却毫不在意地撩了一下头发,路过邓言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我记得前年邓少也护了我一次,那这次,我替邓少喝好了。”
【原来,她还记得我。】鼻尖一闪而过花香缕缕,邓言心中转瞬而过是十分欣喜,却又立即变成了一百分的担忧:“不行。”
但是家族破产的邓言说出来的话,有谁听呢?
东少倒是想再去揽着许诺,却被邓言强硬隔开了。
【嗤,德行。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邓少’呢?】东少大跨步地打开包厢门,油腻且浮夸地说:“邓言这小子,出去洗手,回来给我们带来一位大美女!你们猜都猜不到的大大大美女!”
一步,两步,三步,哒哒哒,许诺走进乌烟瘴气的包厢,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环视一圈,莫名一笑。
整个包厢的男人都为突然出现的许诺而震惊痴迷,更为对方的一笑而倾倒。
东少想要把许诺引到主宾的位置,但是许诺却勾了勾嘴角对邓言说:“我坐你旁边。”
邓言看许诺倒酒,倒了满满一杯,周围狼叫声声都在夸美女豪气,实则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许诺举杯,勾了勾嘴角说:“刚好一个赛季结束,最近没比赛,不然倒是不能畅饮了。”然后主动举杯,她坐在位置上分毫不动,自然有巴巴跑过来弯着腰与美女碰杯的人,邓言看她全程带笑,面不改色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当然,美女这么豪爽,男人们也不好示弱,也咬牙一杯又一杯。
白酒,
飞天茅台,
53度。
两瓶空了。
又上两瓶。
再来一箱。
邓言想要出手阻拦的,却被她点了点手肘,手臂发麻。
最后,一桌六个大男人,除了邓言之外,其余五个全部趴下,剩下三个不知所措的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与许诺大眼瞪小眼。
许诺抿了抿嘴笑了,这一回笑意倒是入了眼:“你们喝不喝?”
邓言从她眼中看到一丝丝的小顽劣与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