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错觉,裴渡瞥见她眼底的一抹异色。想来他真是疼得失了理智,谢小姐怎会因他而眼眶生红。
“我会帮你。”
指尖触碰到他脸颊,谢镜辞紧张得不敢呼吸,顺着侧脸轮廓缓缓向下,撩起一缕垂落的黑发,将其从面上拨开。
她的气息清新干净,如同溪流淌进裴渡身体,穿过重重叠叠的黑潮,抚平筋脉里躁动的灵力。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因而显得格外安静。
伤口引来不绝的痛,谢小姐的气息则带来清浅的痒。这是种十分难熬的感受,裴渡咬牙不发出声音,呼吸却逐渐加重,夜色降临,耳边是他再清晰不过的喘息。
谢小姐也能听见这种声音。
他因这个念头红了耳根,本想屏住呼吸,气息却更乱。
“你一定不知道。”
谢镜辞忽然说:“裴渡,其实你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
少年身体陡僵,心口像被用力一割,夜色无边,很快又听见她道:“当初在学宫,你是我唯一的对手。你一定不知道,每至年末,我最为期待的事情,就是同你光明正大比上一场。”
这道声音回荡在耳边,因为太过超乎预料,裴渡疑心着这是剧痛引来的幻觉,自枕边仰头,带了讶然地与她对视。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倘若当初在鬼冢受难的不是你,难道我也会毫不犹豫把那个人带回家吗?”
谢镜辞咬牙:“你应当知道我的脾气,我又不是……对所有人都好。”
最后这句话气势很弱,竟像在撒娇。谢镜辞面上一本正经,实则心跳格外重。
当推开客房的木门时,她曾无端想起龙逍。
那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孟小汀门前,经过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却只能远远看着她。
他的倾慕同样是默默的,静候着时机,可有些话如果不尽快说出来,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像是入魔和魔气,其实都没有关系。无论变成什么模样,只要是你,那就足够了。”
她浅浅吸了口气:“在我心里,你是很特殊的那一个……也是很好、很好很好的那一个。”
没有谁能拒绝这般言语。
裴渡怔怔看着她的眼睛,有股力道一下又一下冲撞在胸口,连带着识海咚咚作响。
她怎么能……对他这种人讲出这样的话。
他下意识感到眼眶上腾起的热,谢小姐一定察觉了这抹红潮,微微一愣。
不等她做出反应,双眼便被全然捂住。
谢镜辞能感到裴渡坐起了身子,指尖因疼痛仍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