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气得够呛!”林北得这才搭理儿子,声线仍旧非常平稳,“他身体不好,跟前又没个体贴人,让病号这么操心,不是当徒弟该有的表现吧?”
林巍拧眉看看父亲,对他今天这副淡定样子不大适应,思考了下才又说道,“那怎么?林政委又要关我禁闭吗?”
林北得轻啧了下,“不是给你配车配司机了?小庆办事很有效率。关禁闭用不上这些。你妈妈刚从医院回来,申请的家庭病房,当儿子的回来住一段不正常吗?”
林巍听到医院二字眼皮跳了跳,想问什么,却又忍住没问。
林北得又看看秦冬阳,客气而又疏离地说,“林巍的房间在楼上,你先去休息一下。何阿姨在准备晚饭,马上就能吃了。”
秦冬阳懵然站起,不知如何是好。
林巍也看看他,颔首道,“去歇一歇。”
何阿姨已经走了过来,在前领路,“炖着牛肉汤,稍等一会儿就好。”
小庆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的,这时也现了身,“我送小秦助理上去吧!”
秦冬阳无心在意别人,也不敢回头,走上楼梯才再看看沙发上的林巍,担心自己离开父子二人就会争吵起来。
可他却想错了,今天的林政委竟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当做儿子的人又没称没呼没头没尾地问“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时,这位父亲竟似叹息地道,“你都把他藏在家里住着,带回家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乎你妈的感受还是我的?”
林巍沉默了会儿才说,“您幸亏只有一个儿子,这么费心,再多一个都得累死。”
“再多一个我都不会管你。”林北得的视线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语气冷而怨恨,“是来报仇的人,从来没有顺溜时候。”
林巍不再接话。
林北得也沉默一会儿,而后说道,“你现在不仅是林家后代,也是向乾的指望。当师父的心血也是心血,所以我不会让人耽误你的工作,回家来住只不过是上班下班多费一点儿时间而已,当儿子的,这点儿折腾还受不了?”
林巍看住父亲,“不光上班下班,我会经常晚归或者临时出去,没人能挡得住,除非小庆和那两人先把我打残了,那就省得被谁惦记。”
林北得看儿子的眼神像看恶魔似的,“你还小吗?安安生生地过几天日子就那么难?”
“我挺安生的了!”林巍反驳,“只不过很难符合您的期待。”
林北得与他对峙一会儿,终于没让这场见面又演化成争斗,退一步道,“去哪儿都让小廖和小李跟着点儿吧!这次是你师父先找的我,你和长辈都有仇吗?”
林巍想了片刻,知道自己终归不能同前一段时间那样低调行事,没再坚持,起了身说,“我也先歇一会儿!您家的饭真够晚的。”
林北得动也不动地听着儿子上楼,独自坐了片刻方才起身进了卧室,走到窗边看书的妻子面前,征询地问,“等下你还吃一点儿吗?”
水隽影的目光仍旧落在书页上面,嘴里却轻声说,“那个小秦我见过的,算是熟人。既然住到家里来了,礼貌性地露个面吧!”
林北得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是对林巍妥协,是为了你。”
水隽影缓缓抬起视线,笑意非常非常浅淡地说,“你这辈子为我做的妥协实在太多,真难为了!”
再次推远
这是林家时间最不正常的一顿晚餐。
四个人的打扮都很得体。
病中的水隽影气质依旧,她对秦冬阳笑了一笑,表情说不上冷漠,也说不上温和,只说了一句话,“你别客气。”
只这一句秦冬阳就不会应对,憋了半天才说,“林伯母辛苦。”
林巍看了看他,没有吭声。
秦冬阳拿自己无可救药的笨没有任何办法,饭又不是水隽影做的,辛苦什么呢?出来吃么?
林北得也言简意赅,“吃吧!”
桌上八道菜肴,有荤有素,道道色香味俱全,秦冬阳不知夹哪个好。
林巍在家吃饭也不香甜,少时他并不用总同父母一起吃饭,所以没有耽误胃口和长身体,成年之后同桌进餐成了某种仪式,吃的快乐就没有了,什么好东西都是任务的组成部分,嚼进嘴里全部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