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离脸色惨白地笑了,年纪轻?明烺居然说自己年纪轻?如果告诉明烺自己已经活了两辈子,明烺会不会惊吓得晕过去?
季晨离抬起头,想嘲讽明朗一番,恰巧撞进明烺的眼睛里,自己先呆愣了。
那双眼睛,狡诈又狠厉,偏偏还带了一点沧桑的温柔,就像一个陷阱,季晨离知道不能往前走,可面前只有那一条路,不往前走又能怎样?
明烺的眼睛不该是这样的,那双眼睛那么好看,季晨离悄悄观察过那么多次,几乎刻在骨子里的记忆,那双眼睛该是冷的、骄傲的、一丝不苟的,不该有这许多的狡诈,这时的明烺这么年轻,也哪里会有什么沧桑。
季晨离看明烺看呆了,明烺却先开口说了话,她抛却了原先的面无表情的伪装,满足地笑了一下,&ldo;晨离,我等得太久了。&rdo;
和明艳那样有感染力的热情笑容一点都不一样,明烺难得笑一次,笑的时候连眼角都带着阴鹜,像从棺材板底下爬出来的枯骨一样渗人,季晨离情不自禁地发颤,再看她时竟然有点恐惧。
&ldo;晨离,威胁人,首先得抓住她的死穴,牢牢攥在手里,就像我一样。&rdo;明烺靠在季晨离的脖子里,双手搂着季晨离的脖子,小狗一样磨蹭,深深地嗅她颈间的味道,好像脱去了那一层冰冷的伪装,变成了一个黏人的小姑娘。
这样的明烺季晨离没有对付过,手足无措地任她搂着,听她絮絮叨叨接着说,&ldo;生死是大部分人的死穴,可惜不是我的。&rdo;明烺顿了顿,又道:&ldo;也不是你的。&rdo;
两人就这么冷淡又缠绵地抱在一起,过了好久之后,季晨离的手机响了,她给陶源设了个专属铃声,一听就知道是陶源打过来的,陶源不会无缘无故给季晨离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季晨离接了电话,原来是孤儿院有个孩子突然感冒发烧,陶源留下来照顾,晚上就不上医院来了,季晨离听着,总算松了口气。
&ldo;那个明烺没去骚扰你吧?&rdo;电话末了,陶源又多问了一句。
季晨离含糊道:&ldo;没、没有啊,人家是大忙人,怎么可能到我这里来。&rdo;
&ldo;那就好,那个姓明的别让我逮着,家里有钱了不起么?让我见到她,肯定得给她的脸都揍肿了!&rdo;
&ldo;姐,你不是还要照顾贝贝么?那就这样,先挂了啊!&rdo;季晨离头皮发麻,赶紧挂了电话。
明烺靠着她,把两人都的通话听得一清二楚,又笑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的脖子,从她颈弯里起来,坐直了身子,&ldo;吃饭吧。&rdo;
她已经恢复了季晨离熟悉的冷漠疏离,眼里也没有了令人畏惧的狂热,好像刚才的人根本不是她。
明烺把桌子支起来,又把自己带过来的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上桌,在季晨离的手里塞了一双筷子,又道:&ldo;吃饭吧。&rdo;
季晨离握着筷子不动,盯着明烺打量,好一会儿才终于问道:&ldo;你是谁?&rdo;
&ldo;当然是明烺,不然还能是谁?&rdo;明烺给季晨离盛了碗汤。
桌上的菜色精致又清淡,看上去出自大厨之手,这个季晨离是知道的,明家有个李大厨,素菜做的是c市一绝,多少人慕名想尝尝他的手艺都尝不上,不过从前季晨离对素菜没什么兴趣,明烺又经常不在,可惜了李大厨的好手艺,直到季晨离死的那天也没展示过多少次。
&ldo;你不是。&rdo;季晨离肯定地摇头,这个人绝不是明烺,怎么会是明烺呢?就算时空错了位,也不可能把人的本性扭曲成这样,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明烺。
&ldo;晨离,并不是看到的就是真实的。&rdo;明烺说的话跟个中年人活了大半辈子的感悟似的,季晨离听了,讽刺地笑笑也就过了。
&ldo;尝尝味道。&rdo;见季晨离不说话也不动筷,明烺干脆夹了一片莴笋递到季晨离的嘴边。
季晨离偏头躲过去,&ldo;我自己会吃。&rdo;
明烺点点头,倒是没再勉强她。
这顿饭吃得膈应,李大厨的手艺却还是名不虚传的,几个小菜做得慡口又下饭,季晨离中午喝的粥,一个下午也的确是饿了,吃了两碗饭,把碟子里的菜一扫而光。
等季晨离吃完了,明烺又道:&ldo;那部戏,别拍了。&rdo;
季晨离愣了一下,&ldo;为什么?&rdo;
明朗道:&ldo;你不愿意,别拍了。&rdo;
&ldo;不行!&rdo;季晨离气笑了,骂道:&ldo;明烺,你说了拍完那部戏就和我离婚的,难道现在又想反悔了不成?你休想!&rdo;
明烺收拾干净碗碟,重新归置进食盒里,低着头问道:&ldo;季晨离,要怎么做才能不离婚?&rdo;似乎再季晨离这里,明烺怎么做都是错的,想把季晨离捧成影后是错,让季晨离别拍戏了也是错,明烺知道唯一一个正确的答案,可是她不愿意,她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