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直隶一带建造圩田之事,或可以缓上一缓。”
“毕竟黄河并不直接流经京师直隶,若说影响到京师直隶下的州、府,除非碰上极大的暴雨连绵,这却算不得太过常见;再者圩田的维护成本也高。”
“为一不太常见的事情如此大费周章……是否也不太划算?有失了陛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本意?”
“当然,这些都都只是微臣一已之拙见,若是说错了,微臣先在这里给陛下请罪!
若是陛下觉得微臣说得还算在理,这数额如何调整,终究也还得看陛下如何筹谋。”
詹徽这老油子说起话来,自然是滴水不漏的,纵然心里也是有些紧张、有些发憷,可面上却十分平静,娓娓道来,言辞委婉,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而詹徽也知道面前这位少帝的脾性。
他说了要做的事情,那是一定会去做的,没人能劝得了,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也就只有挑一些最局部的地方敲敲边鼓。
在场诸多朝臣的意见,以上头那位的目光,肯定一眼都能看得出来,自已如此敲敲边鼓,再捧上一捧,或许还能从这件事情上抠搜出一些预算来。
至于这数目是多少。
那他可就不敢提了。
听完詹徽这一番话,在场众人的目光皆是微微一亮,什么都没说,胜似什么都说了:「啧啧,这詹大人自前朝到今朝都能身居高位,我特么还真是一点不眼红……」
而有詹徽这老油子起头。
其他人也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中微微一定,纷纷先后出列附议:
“詹大人此言有理!”
“陛下心怀天下,希望大明好、希望百姓好,这是明君,不过微臣拙见,大明国朝诸事繁多,可以为百姓筹谋的地方,也不止于一处,若能将这预算更均匀一些分配开来,或许收效会更大也未可知?”
“微臣以为此言有理。”
“微臣也附议。”
“……”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在詹徽屁股后面造势的同时,没忘记先吹捧吹捧朱允熥叠个甲什么的。
朱允熥往后靠了靠。
沉吟了片刻才淡淡一笑,道:“看来詹爱卿和诸位爱卿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不过嘛……既然知道自已是拙见,下次就不用再说了。”
声音是温润的。
话是冰冷的,一句话: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诚然。
詹徽和其他人毕竟也是治国之才,说的都十分在理。
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这是基于他后世而来的先知先觉的一条政策。
这些人不知道某些事情一定会发生,可朱允熥却知道,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群人给动摇了。
不过,已经杀了一只鸡了,该给的震慑也给到了,哪儿还能天天杀不是?再说詹徽态度的确比较好,他便也不那么强硬了,只需要让这群人知道自已对此事的态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