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非心道:“匈奴蛮横,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不知南朝有人。”道:“三位请。”三人心想,你要我们先出手,那你是死定了,对望一眼,点点头,抽出九支箭,搭在弦上,连珠箭发,向任是非射去。三人最多可射九支箭,一出手就用此绝技,自是存心取任是非性命。
任是非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真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不慌不忙,掏出十八支箭,搭在弦上,等三人之箭离自己不过十步,连珠箭发,十八支箭射出,迅速搭上九支,射了出去。二十七支箭,箭箭对准来箭箭尖射去,任是非存心显本事,要三人知道厉害,射中三人箭尖,并不跌落,推着来箭,倒飞回去,直飞到三人面前,才力尽跌落。任是非一月来,苦练箭术,力量准头,无不控纵自如。他只是要吓唬三人,箭到三人面前,力尽坠落,要不然的话,可直射三人面门,五十四箭齐射面门,三人每人纵有十条命,也完了。
三人哪见过如此神技,明白其中诀窍,自知相去太远,对望一眼,每人向任是非再射九箭,拨转马头就逃。任是非道:“哪里逃?”连珠箭发,射落二十七箭。李广也喝道:“哪里逃?”任是非道:“小弟射后脑。”李广道:“大哥射背心。”两人各射三箭,任是非正中后脑,李广正中背心。三人中箭,翻身落马,仆地气绝。
匈奴兵将见首领已死,撒腿就逃,跑在后面的,追上前面的,乘其不备,砍杀之,叫道:“你的奴隶是老子的了,你的阏氏是老子的了,你的金银是老子的了。”喊声未完,后面的,又在他后脑上结结实实一刀,叫道:“你们两人的东西,都是老子的了。”匈奴兵将边跑边斫杀,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任是非骇异莫名,道:“大哥,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人杀自己人?”李广笑道:“兄弟有所不知,匈奴习俗,杀了男人,可以尽得子女金帛,因此在战阵中,多有互相斫杀事。”任是非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匈奴败逃,任是非也不追赶,李广命收拢军卒。检点之下,受伤的有三十多人,并无人身亡。李广道:“射雕三人自侍箭法了得,要学猫捉老鼠,先戏耍,后杀却,我们来得及时,他们只在戏耍,还未杀人,是以并无人身亡。”
任是非问起经过,朴天正道:“好教兄弟得知,我们上午就找到两只大虫,我和风大人一人射杀一只。来到夹子关,不见兄弟和李将军,就找了来。不想在此处和匈奴遇上,射雕者说这虎是他们的,应由他们射杀,我们射杀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正在不敌,兄弟和李将军赶到,解了困厄。”李广道:“两只大虫必在北边伤了不少人畜,不然不会惊动射雕三人。”李广久在北边,熟悉北方事务,所料自是不错。
李广传下号令,回云中城。回到城里,传来军医,给受伤军卒治伤。晚上,李广作东,宴请任是非,朴天正,风天南和曹万淳。五人谈笑风生,自有一番乐趣。
席间,任是非道:“李大哥,兄弟北来,皇上一再嘱咐小弟,要多注意匈奴动向。小弟琢磨着,匈奴今日折损了射雕三人,定会卷土重来,还请大哥多派细作,到北边打听事务,要是有情况,立即报来。”
李广道:“兄弟说得是,大哥这就去办。”任是非道:“小弟本拟派羽林军去办,羽林军久在京师,未到过北边,不熟北方事务,恐有折损,于事无补。有劳大哥多费心了。”李广道:“兄弟说哪里话,正该如此。”
任是非道:“小弟本拟明日起程,巡视他郡,今日发生这事,小弟就多留些时日,要是匈奴南犯,也好有个照应。”李广喜道:“我哥儿俩一见投缘,兄弟多留些时日,大哥好多多请教。”
任是非道:“大哥说哪里话。兄弟还有一事,要请大哥帮忙。”李广道:“兄弟请说。”拍拍胸脯,道:“兄弟但有所命,大哥无有不遵。”任是非道:“匈奴兵将弓马娴熟,果是不凡,小弟今日已是见识过了。小弟想请大哥传授羽林军弓马之技,不知大哥意下如何?”李广道:“兄弟放心,这事包在大哥身上。”任是非道:“如此,就多谢大哥了。”李广射箭之术,天下无双无对,要亲传羽林军,那是何等的幸事,曹万淳大喜,忙站了起来,向李广行礼,道:“末将代表众兄弟谢将军厚恩。”李广还礼,道:“曹将军不用多礼,为国出力,末将份内事。”这餐饭直到兴尽方散。
第二天,任是非,李广,朴天正和风天南,相偕来到羽林军中。昨晚,曹万淳酒后回营,把李广今日教射一事,说与众将知晓,无不大喜,立即传令军中,要军卒准备弓箭。李广大名播于天下,军卒听说他要来教射,均是大喜,无不振奋,忙着准备弓箭。
任是非升帐,传下将令,要羽林军齐集校场,带着李广等人来到校场,由李广讲解。羽林军精神振奋,用心记忆,李广讲解完毕,要羽林军分头练习。任是非,李广,朴天正和风天南分头督导,纠正。羽林军武功甚有基础,得李广传授,四人督导,进境甚速。
到得下午,任是非道:“李大哥,云中郡有多少兵马?”李广道:“回兄弟,一共有一万人。”任是非道:“都把他们调了来,和羽林军一起练习,相互切磋,互教有无,大哥以为如何?”李广知羽林军是天下精兵,能与之一起练习,自是得益良多,何况任是非武艺高强,能传羽林军,自能传其他军卒,喜道:“如此甚好。”传下将令,把郡兵调来,和羽林军一起练习。
云中兵马得李广指点,授以射箭之道,弓马娴熟,羽林军精通博击之道,这一混合练习,各有收益。任是非用心指点云中兵卒武功,李广全副身心教羽林军骑射之术。
两路兵卒练得甚是起劲,任是非大是高兴,忆起皇帝大哥要他结兵心的话来,道:“李大哥,有劳把郡丞钱大人叫来。”李广令亲兵去叫钱神通到来。钱神通正在公干,听得钦差大人相召,忙放下公务,赶了来,向任是非请安。
任是非道:“三军用心训练,甚是辛苦,本钦差今晚要大犒三军,就有劳钱大人多备牛酒。”钱神通道:“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办。”任是非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钱神通,道:“这些银票有劳钱大人换成银子,晚上送到校场来。”钱神通道:“小的这就去办。”任是非拍拍钱神通肩头,道:“有劳钱大人,甚是不好意思。”钱神通万料不到,少年钦差如此好人,居然拍自己肩头,骨头都酥了,拍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办。”自去办理。
晚上,任是非在校场大犒三军,朗声道:“各位大哥,小弟有幸,今日和诸位痛饮。各位大哥不要客气,开怀畅饮,喝他奶奶的个一醉方休。”三军齐道:“喝他奶奶的个一醉方休。”惊天动地,直冲云霄。
任是非道:“各位大哥尽心竭力,保得我朝寸土不失,小弟很是高兴,每人赏银一百两。”三军欢颜,齐呼道:“谢大人赏。”传下号令,军卒每人赏一百两银子,将军军官从一千到一万两各有差。任是非,李广,朴天正,风天南,钱神通巡视,是不是有不公之事。军卒用命,公平发赏,并无不公之事,任是非甚是欣慰。
发赏完毕,任是非端起酒碗,道:“各位大哥,我们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干他奶奶的。”三军齐呼道:“干他奶奶的。”开怀畅饮,三军尽皆大醉。任是非不住地东西奔走劝酒,自称小弟,称军卒大哥,不时夹杂他奶奶的,军卒见任是非不仅慷慨豪爽,还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犹其是他奶奶的说得大快吾心,无不大喜,欲与之交,为之死。
李广老将,久在军中,熟知用兵之道,见任是非小小年纪,就懂得养兵之道,一夕尽得军心,心道:“兄弟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长大了,定会超过我,永靖边疆,绥我华夏。”暗庆朝庭得人,连连点头,欣慰无已。
酒罢,任是非也不回住处,和军卒同睡。此后数日,吃住与军卒一起,和军卒混得更是熟识。任是非记心甚好,军卒名字被他记了不少,见面就叫某某大哥,又自称小弟如何如何,摸摸脑袋,拍拍肩头,捶捶背,军卒无不大喜,乐与之处。
第五日,任是非正在教羽林军射箭,李广脸有忧色,走了过来,道:“兄弟,借一步说话。”任是非和李广来到屋里,道:“李大哥,什么事?”李广道:“探子回报,匈奴大将图鲁不花点齐五万兵马,杀奔云中郡来。说是要活捉兄弟。”任是非拍手道:“那好啊,老子就杀他奶奶的个落花流水。是他捉老子,还是老子捉他?”李广道:“兄弟,匈奴五万兵马,我们只有一万五千,如何是对手?”
任是非手一摆,道:“大哥,你胆子哪里去了?打仗要象你射箭那样豪勇,才能赢。”李广道:“大哥不是胆怯,兵力不及匈奴一半,难有胜算。”任是非道:“兵力不足,又有什么了不起?打仗靠的是脑子,不是拳头,多动点脑筋就行了。”拍拍脑袋,大是得意,道:“大哥,匈奴离此有多远?”李广道:“还有三日之程。”
任是非道:“李大哥,你对图鲁不花知道多少?”李广道:“图鲁不花是伊稚斜单于的女婿,身长力大,勇贯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被誉为匈奴第一猛将。深得伊稚斜单于喜爱,才把爱女嫁他为妻。”任是非喜道:“原来是狗单于的女婿,老子把他捉了来,大大地挫折狗单于的锐气。”李广心道:“我军力量单薄,能令城池不失,已是万幸,怎敢奢望活捉图鲁不花。”默然不答。
任是非道:“图鲁不花性格如何?”李广道:“脾气暴躁,恃宠而骄。”任是非道:“小弟知道如何破他了。有劳大哥去招集众将,到中军帐商议军情。另外,把钱大人也叫来。小弟先把这仗如何打,想清楚再说。”李广心道:“匈奴五万人,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你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有什么用?”转身出屋,去招集众将。
李广去后,任是非召来五十名精明干练,能说匈奴话的军卒,要他们如此如此。众军卒领命而去。
任是非来到中军帐,往椅中一坐,动起脑筋来,盘算如何打这一仗。他虽是聪明过人,于打仗一事,首次经历,盘算起来,有些不熟。如何设伏,如何用计,如何出奇,如何用正兵,消耗匈奴兵将体力士气,挫折锐气,在何处交锋,各种细节甚多,费了好大精神才盘算完毕,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抬起头来,众将早已站立两侧。任是非沉思,于众将进来,并未知觉。
李广等将进屋,任是非正在沉思,众将不敢出声,打断他的思维,静立两厢,静等他醒来。众将从李广嘴里知晓,任是非是在思考这一仗如何打,心想高祖当年率三十万之众北征,还不是被冒顿困于平城,受辱而归,谅你小小年纪,能有多大能为,均是不信能打胜仗。唯有朴天正和风天南二人和他相处日久,知他胆勇过人,聪明机警,醒来时,自有妙计。
任是非道:“都来了。”李广道:“都来了。”众将向任是非请安。任是非手一摆,道:“免了。各位,匈奴五万大军南下,诸位有何妙计破敌?”众将心道:“你不是在想吗?干吗问我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不作答。
任是非指着一个将领道:“金将军,你有何妙计?”姓金将领道:“大人明见万里,末将唯大人之命是遵。”任是非道:“嗯。王将军,你呢?”匈奴五万之众南下,姓王将领已吓得面如土色,双股栗栗,结结巴巴地道:“大……大人,依小的之见,不如放弃城池,到雁门关,和雁门守军一道守住城池。匈……匈奴南下,必不久,数日即退,到时,我军接踵而至,重据云中郡就是,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任是非不置可否,一个一个地问下去,问完诸将,只有两个主张弃城逃跑,一个姓王,一个姓花,大多数唯他马首是瞻,少数主张大开城门,和匈奴决一死战,显我大汉男儿本色。
任是非道:“李大哥以为如何?”李广道:“大哥有上下两策。”任是非道:“大哥请讲。”李广道:“坚守城池,消耗匈奴于坚城之下,待其精疲力竭,自行退走,是为下策。”任是非道:“上策如何?”李广道:“一面坚守城池,一面派人到雁门,定襄,代郡诸处,调集援军,共破匈奴大军于云中城下。”
任是非道:“大哥的箭是射得挺好的,要说打仗嘛,嘿嘿!”话音未落,进来一个七八岁的童子,道:“你们枉吃皇粮,负安国保土之任,事到临头,一计无出。更可恨者,一听匈奴南犯,吓得屁滚尿流,双股栗栗,弃城而逃。你们枉为男儿身,不能战死沙场,作妇孺子懦弱行,你们不感到羞愧吗?你们是钻到地洞里去,还是钻到女人裤裆里去避匈奴?”人虽少,稚声稚气,却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众将听了,无不脸红过耳,大是羞愧。
李广跨前一步,作势欲打,喝道:“陵儿,军国事,也是你无知童子所能言?还不快快回去。”童子道:“爷爷,陵儿说的是实话。爷爷不是教导孙儿,说大丈夫当纵横于沙场之上,纵是马革裹尸,正是丈夫事,何足憾?今日匈奴大军南下,你们又有几人有战死沙场的打算?”双眼圆瞪,从众将脸上一一扫过,众将和他目光一触,无不低下头,不敢他眼睛。
任是非击节赞道:“说得好,说得好。兄弟,请问高姓大名?”李广道:“兄弟,这是大哥孙儿,单名一个陵字。”任是非走下坐,把李陵抱在怀里,回到坐位上,把李陵放在膝上,道:“兄弟,你有何妙计?”李陵道:“陵年少无知,不敢言军国事,听说众将被匈奴兵南下之事,吓得手足无措,心中不愤,才来质问一番。用兵之道,首在用气,两军未合,我军将领士气已沮,何以战?”
李广道:“兄弟,千万不要听信无知童子之言。”任是非轻拍李陵肩头,道:“兄弟说得甚是。哎,兄弟年纪太小,要不然,咱哥儿俩一起腾冲千军,那是何等乐事。”李陵道:“多谢大人见爱,陵当勤练武功,以大人为榜样,长大了,折冲千军。”任是非大喜过望,道:“以我为榜样?”李陵道:“大人胆勇过人,正是陵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