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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灭国中(第3页)

朱买臣道:“朴大人所言极是。要是买臣所料不差,定可兵不血刃,不伤一兵一卒而定三越。”从怀里掏出一幅地图,摆在几案上。任是非一瞧,除山川地名外,还有红绿箭头和一些红绿人马。朱买臣雅擅丹青,人马画得栩栩如生。任是非一眼就瞧出,这是一张敌我双方军力部署图,红绿双方代表敌我两军运动路线和方向,红绿人马,自是敌我双方军队驻扎情况,心道:“原来他谋之久也。”多了三分信心。

朱买臣道:“这是买臣拟作的敌我军力图。不到之处,还请各位指点。”任是非道:“朱先生为国尽力若斯,小弟定当奏知圣上,给先生请功。”朱买臣道:“买臣为国尽力,非为功尔。故东越王守保泉山,一人守险,千人不得上。今闻东越王更徙处南行,去泉山五百里,居大泽中,若发兵浮海,直指泉山,陈舟列兵,席卷而南,可破灭也。然建造舟师,费时必多,不能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效。发兵数万,秘行而南,轻骑掩袭,亦是一良策。大军直取泉山,泉山一破,东越无险可守,闻风丧胆,必举国而降。”接下来,按地图,指陈东越兵力情况。朱买臣为了侦知东越军情,亲下东越,熟之极也,直听得任是非四人连连点头,赞叹不已。

朱买臣解释毕,道:“买臣原想进闽越侦探军情,买臣艾薪为生,囊中羞涩,资用乏,未能成行。据买臣所知,闽越王残暴不仁,天怒人怨,国中不和,只要威之以兵,诱之以利,其臣必杀君而降。”

任是非听完朱买臣解释,大为心动,心道:“如此热闹,老子怎能不凑凑?”道:“先生大才,必能全胜,我们这就干他奶奶的。”

朱买臣道:“大人英明,必能克建大功。然则调集军卒,要费数日时光。”任是非道:“朱先生,淮南有多少兵?”朱买臣双手一拍,赞道:“好计策。约三万。”任是非道:“淮南只有五城,老乌龟竟然有三万兵马,嘿嘿,了不起。我们这就调了去,省得老乌龟作乱。”朴张风三人这才明白,任是非问淮南兵,意图调用,刚一发问,朱买臣竟能料到,此人才智当真非同小可,对此次发兵,又多了三分信心。

任是非取出兵符,交给朱买臣,把尚方宝剑递给朴天正,道:“有烦四位拿兵符去发淮南兵,要是有人不肯发兵,就用尚方宝剑斩首。”

朴天正道:“我们四人去发兵,兄弟呢?”任是非举起右手,虚击两下,朴天正愕然不知所以。朱买臣大拇指一竖,赞道:“好一招釜底抽薪,此计大妙。”任是非也是大拇指一竖,赞道:“朱先生大才,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小弟佩服得紧。”朱买臣竟能两次道破他的用意,大是佩服,倒也没说假话。

任是非道:“四位带一千羽林军卫护,其余四千,老子带上,去敲刘安老乌龟的竹杠。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发淮南兵,淮南王不出军饷,太也不成话。上次,老子弄了他不少钱,老乌龟神通广大,定是又积蓄了不少,这次,老子定要弄他妈的个精光,一个子儿也不给他留。”朴天正三人这才明白,任是非又要去敲刘安的竹杠,对朱买臣更是佩服,又增几分信心。

任是非点起一千羽林军,交给朱买臣,吩咐朴天正三人凡事听朱买臣的,朴天正三人自是奉命唯谨。朱买臣道:“任大人,我们就在城东二十里处,恭候大人大驾。”任是非道:“如此甚好。相烦各位把小桃红主仆带上。”朱买臣自无异言,带上朴天正三人和小桃红主仆二人,将兵而去。

任是非率领四千羽林军,来到淮南王府,传下将令,把王府团团围住,刀出鞘,箭上弦,不准任何人出入。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进王府,去找刘安。

刘安昨晚处理失当,爪牙尽失,帝业难期,大是后悔,闷闷不乐,坐在书房发呆,听得王府四周,铁甲铿锵,似有千军万马在移动,不明所以,叫来家臣,要他探听是怎么一回事。家臣还未回报,任是非却进来了,道:“王爷,别来无恙,气色甚佳,不坏,不坏。”大模大样地往椅中一坐,礼也不施。刘安气恼,心道:“本王堂堂王爷,你竟敢如此无礼。”喝道:“任是非,你好大胆。”

任是非大拇指一竖,赞道:“王爷真是聪明,一猜就中。只不知王爷可知本官大胆在何处?”尖着嗓子,说来有些阴阳怪气,大有奚落之意。

刘安怒道:“任是非,你……”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王爷,你可知外面是什么声音?”刘安一惊,脱口道:“羽林军?任是非,你要干什么?你太也无法无天,竟敢包围本王王府,是皇上要你这么做的么?本王奏知皇上,皇上砍不砍了你的狗头。”身陷重围,说来有些色厉内荏。

任是非道:“王爷,你不是答应,要给下官一些花用么?下官即刻回京,你就兑现了吧。”右手一伸,向刘安索钱。

刘安怒道:“任是非,有你这样讨钱的么?”任是非道:“王爷,那怎么讨,你教教老子。”顿一顿,道:“谅你也没好办法。”从怀里掏出一个绢帛,递给刘安道:“这么讨钱,行不行?”

刘安接过绢帛一瞧,正是九江太守的供状,说他受刘安之命,罗织罪名,构筑冤狱,诬陷富豪,劫杀过往行商,共做了多少笔,得了多少银子,有多少给了刘安,有多少自己得了,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安越越惊,越越怒,心想要是给皇帝知道了,自己这王爷可做不成了,运起内力,双手一搓,搓成粉碎,道:“任是非,你无凭无据,能奈何本王?”

刘安搓绢帛,任是非要抢的话,不是不可能,他竟若未见,从怀里掏出一个绢帛,展了开来,大声念了起来,正是汝南太守方中达的供状,也是一般模样。任是非读完,在手里一晃,似笑非笑地道:“王爷,这不知是不是罪证,作不作得准?要是作不得数的话,小桃红的话,也许有那么一丁点儿用处。小桃红姿容绝世,是王爷的爱妾,定是知道王爷不少阴事,这娘们可骚得很,本官可没冤枉她,她昨晚给王爷戴了两顶绿帽子,是不是?”确如任是非所料,小桃红确实知道刘安不少阴事。

刘安气怒攻心,心道:“这都是本王一时糊涂,竟未料到此节,早知如此,一掌毙了这贱人。”瞪着任是非,气怒之下,竟是说不出话来。

任是非理也不理,继续道:“这娘们骚得很,只要老子随便叫个军卒,和她来上一手,给王爷送顶大大的绿帽子,定会说了出来。王爷,要不要试试?”刘安气得脸都绿了,戟指任是非,道:“你,你……”

任是非道:“王爷,你就消消气,不要发火,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如我们做笔生意,你给老子五千万两银子,老子就把这绢帛给你,要是不做的话,嘿嘿。”

刘安怒道:“任是非,你欺人太甚。”任是非道:“王爷此言差也。老子可是为你着想。你想想,老子带了五千羽林军,他们都知道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每人给上一万两,自是不会说了。王爷,下官可一两银子也不要,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刘安心想这话有理,五千羽林军都知道了,说不得,本王只好调集大军,把羽林军统统杀了。要调集大军,先要脱却眼前之厄,把任是非打发走了再说,道:“任是非,上次你把本王的府库搬运一空,短短时日,本王哪有这么多钱?”任是非道:“王爷别的本事没有,弄钱的本事,可大得紧。听涛轩不是有么?林屋古洞不是有么?东阿不是有么?汝南,九江不是有么?”刘安暗暗心惊,万料不到,任是非竟然知道这么多,杀任是非之心更坚。

任是非道:“既然王爷同意了,下官可得到处瞧瞧,王爷有没有藏在别处。”也不等刘安说话,站起身来,调了一千羽林军进来,找金银珠宝去。任是非对王府熟之极也,不一会儿功夫,就打开两个府库,共找到三百来箱珠宝,心道:“老乌龟真他妈了不起,这弄钱的本事,老子可赶不上他。”刘安上次被任是非把府库搬运一空,另外秘密赶造了两个府库,用来贮藏从各处搜刮得来的珠宝,哪知任是非于土木建筑之学并不外行,毫不费力地找了出来。

除了这两处,任是非再也没有找到其他府库,心道:“老乌龟夫人,王子,郡主,姨奶奶不少,首饰定是可观,老子就给他来个一扫光。”传下号令,要羽林军将夫人,王子,郡主,姨奶奶,将军屋里搜他奶奶的,一时间,夫人,王子,郡主,姨奶奶,将军叫他奶奶的个不停,任是非哪管这些,见了金银首饰就要。有个将军满口的金牙,任是非喝令军卒,拔个精光,这个将军没了金牙,一张嘴立时瘪了下去,甚是难。一番折腾,竟是收了不少,足有五十箱。任是非心道:“刘安老乌龟,真他妈了不起。是你了不起,还是老子了不起?”

任是非下令,要军卒将几百口箱子,抬出王府,这才得意洋洋地去见刘安。任是非去找金银珠宝,刘安心想,任是非离去,正好出城去调集兵马,把任是非一打尽。转念一想,要是强行出去,定要和羽林军冲突,任是非以此为籍口,挑了王府,岂不大大不智,还是等任是非撤围后再去也不迟。刘安道:“任是非,这下你可满意了?”任是非道:“满意得很,满意得很。”心道:“你老乌龟被老子折磨得左右不是人,还不满意?”

任是非道:“有劳王爷厚赐,下官信守诺言,这个就给了王爷。”把绢帛递给刘安,刘安接过,也不,撕得粉碎。

任是非道:“王爷,下官告辞,有劳王爷送一程。”刘安心道:“就让你先横行片刻,又有何妨?等本王调集大军,你能逃上天去?”道:“大人回京,本王恭送一程,理所应当。”二人相偕,出了书房,来到王府门口。

任是非道:“不敢劳动王爷大驾,王爷还请留步。”刘安送任是非不过是敷衍,当即止步,道:“不送。”任是非道:“不客气。”

刘安转身就要进王府,任是非叫道:“王爷。”刘安道:“大人有何事?”任是非道:“下官有几个消息要告诉王爷。”刘安不知他又有什么花样,不敢不理,道:“大人有话,请讲。”

任是非道:“王爷可知昨日席间,隔壁屋里有些什么人?”刘安心道:“你有些什么人,本王怎知道?”不好说不知道,道:“本王知晓。”任是非道:“只怕未必,你要是知道了,怎会亲手杀死商山良。老实告诉你,隔壁房间四人,正是匈奴和三越使者。”刘安恍然大悟,上了任是非的当,中了他的反间计,四使逃归,告知其主,岂不反目成仇,尽失强援,暗暗叫苦,对任是非恨得牙痒痒。转念一想,蛮夷性贪,只要重币厚礼,卑词甘言,请三越王从中说和,定可和匈奴结盟,稍为宽心。

念头还未转完,任是非道:“你别想要三越王给你说和,老子离开淮南,不是回京面圣,是兵定三越去也。”刘安脑袋嗡的一声,天旋地转,随即想道:“天赐良机,要本王与三越尽释前嫌。这次定要你任是非死无葬身之处。你发兵定三越,本王就调集大军,断你退路,和三越邀击你,你任是非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本王手掌心。”主意一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未舒完,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老子就知道你老乌龟定要断老子退路,所以嘛,老子不发郡兵,发你三万淮南兵,你说这主意妙是不妙?”刘安手足无措,茫然无计,心道:“好狠的釜底抽薪。”大悔,暗责自己适才何不冲出去,调集军队。

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昨晚左吴和三剑客都是被老子下了阴阳合和散,小桃红也是被老子劫了来,放在左吴老乌龟床上。这两顶绿帽子,你不是戴定了么?你说这主意高明不高明?嘻嘻!”

刘安心想自己枉负才智过人,处处坠入任是非算中,兀自不觉,被他大行反间计,强援兵饷尽失,爪牙全无,还谈什么王霸雄图,急怒攻心,一口气转不过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了过去,仰身便倒。幸好管家黄全在身旁,伸手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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