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非心道:“这是他的得意事,自是容易套出来。要是问别的,就未必。要问他话,还是先立威。”道:“臭小子,你好象不服气,是不是?”黄山豹道:“是啊,是老子一时轻敌,才被你暗算。”任是非道:“就让你瞧瞧老子的功夫。”拔出短剑,也不见他作势,腾空而上,宛若大鹏凌风,冉冉上升,落在一棵三丈高的树上,一点也不晃动,足见轻功之佳妙。任是非自从药苑出来,连番恶斗,武功已更上一层楼,他意在立威,眩示功夫,全力施为,竟然轻功精进若斯,大出意外之外,心中甚喜。黄山豹见了他这身轻功,就知万万不是对手。任是非一招剑荡八荒,一剑刺出,化为八剑,八剑再化六十四剑,六十四剑一变二,变成正反两剑,一共一百二十八剑,在树上穿来插去,吞吐闪烁,游移不定,变化无方。
黄山豹心道:“有什么了不起,连一片树叶也割不断。”大是不服,大觉输得冤枉。任是非一声清啸,身子旋转上升,拔高两丈有余,缓缓下坠,如风堕落叶,落地声息全无,点尘不惊。黄山豹大是叹服,忍不住叫道:“好!”
任是非道:“去把树推一推。”黄山豹不敢不依,走到树下,双手握住树干,一叫力,树摇晃不止。树被他一摇动,树叶齐落,掉在地上,原本郁郁葱葱的一棵树,顿成秃树,一片树叶也未留下。千片万片树叶齐落,犹如风中蝶舞,甚是好。
黄山豹这才明白,任是非身怀上乘武功,自己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是对手,呆在当地,作声不得,过了一会儿,道:“我不是你对手,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任是非见他甚是硬气,生出一丝好感,道:“是杀是剐,要你自己。”黄山豹道:“你别想问老子话。”
任是非心中恼怒,就要折辱他,只听刘彻道:“二弟,这人是黄山豹,和熊连虎合称江湖双兽。他们一向在北边活动,怎么会来关中?”刘彻在十丈外就认出黄山豹。
任是非道:“大哥,这小子嘴硬,老子就不信,他不说实话。”刘彻道:“二弟,江湖双兽只不过驱虎役豹罢了,并无大恶,就不要折辱他了。”任是非不得不听,狠狠地瞪了黄山豹一眼。
刘彻天色已晚,道:“二弟,我们先回去。”水成海上前,就要背黄山豹。任是非道:“水大哥,让小弟来。”扯了一根山藤,手上使力,扯成四段,在黄山豹双脚大趾上各绑一根,再在双手大拇指上各缚一条,道:“水大哥,每人拿一根。”水成海张百寿四人各执一根。任是非抓住黄山豹的头发道:“水大哥,我们抬他,把他服侍好点。”
黄山豹身子甚是壮硕,有一百五六十斤,一身重量压在四根指头和头发上,滋味自是不好受。刘彻要出言阻止,任是非连使眼色,只好听之任之。
五人一使力,把黄山豹抬了起来,五人身具上乘武功,把黄山豹抬得四平八稳。走着走着,任是非突然跳了起来,骂道:“他妈的,这路怎么这么不平,差点把老子摔倒。”他一颠踬,黄山豹大受震荡,四指欲断,头皮欲裂,痛苦难挡难忍,忍不住哼了出来。
任是非道:“哼什么哼,老子摔跤,你疼?稀奇。”黄山豹心道:“你摔跤,老子受震荡,怎能不疼?要不然,你来试试。”
刘彻知道任是非故意折磨黄山豹,心道:“二弟真刁钻。”笑道:“二弟,等把路修好了,就不会摔跤了。”
任是非道:“等路修好了,我们再抬他一次。哎呀,这路真他妈的难走。”又颠踬了一次,黄山豹忍不住哼了一声。
任是非道:“你也知道路不好走,是不是?哎哟。”又颠踬了一次。黄山豹知道他是在折磨自己,心道:“这臭小子,是他妈的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这么刁钻古怪。”
到后来,只要任是非一声哎呀,水成海四人必定同呼好疼,跳将起来,重重地落在地上。这一来,黄山豹的罪就有得受了。一路颠踬下来,黄山已是疼得满头大汗,再也不敢嘴硬,道:“好汉,你就饶了我吧,你要问什么,我都说。”刘彻心道:“二弟也真有办法。素闻双兽甚是硬气,却被二弟用如此古怪法子折磨得求饶。”
任是非也不去理他,径自出谷。一出谷,把黄山豹往小花背上一放,要他背贴虎背,双手反抱虎胸绑了,双腿放在虎腹下面拴了,把头发在小花颈上缠几圈。捡起三块拳头大,棱角毕现的石头,垫在黄山豹背下,撕掉黄山豹的衣裳,要他**着上身,垫在石头上。任是非翻身上了大花背,道:“大哥,我们来赛赛,是马快,还是虎快。”刘彻知道他要折磨黄山豹,道:“好,就比比。”七人打马驱虎齐奔,其疾如风,异常迅速。
一路急奔,小花被石头垫得生疼,奔得更猛。黄山豹在虎背上可有得罪受了,只觉骨疼欲裂,想张嘴大骂,气都喘不过来,又哪里骂得出来。就算骂得出来,他胆为之裂,气为之夺,哪敢骂。
七人回到出发地,文武百官,羽林军,宗室子弟,诸候王子,早就在等候,见皇上到来,齐皆跪下,磕头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彻道:“回宫。”狩猎队浩浩荡荡向长安而去。
回到长安,文武百官俱来朝见天子。天子传令,命百官依所获猎物领赏。再传圣旨,命御膳房,整治野味,赐予群臣享用。文武百官谢恩。
御膳房接旨,整治野味。这次狩猎,所得甚丰,御膳房急切间,也弄不了这么多,尽拣好处精处动刀,豹胎,熊掌,这些珍味自是少不了。
御膳房费时两个时辰,才弄好御宴。御宴送上来,百官入席。席上尽说些打猎事,百官口沫横飞,或有争功之事,碍于皇上在坐,也只有怒目相视,不敢出口辱骂。自有不少马屁王,大拍任是非马屁,赞他如何英勇了得,如何箭不虚发,颂声大作,谀词如潮,马屁冲飞,直把任是非乐得眉花眼笑,转念想道:“老子和大哥在一起,你们又怎么知道?乱拍马屁。”兴头减了三分。这顿饭倒也可以说得上君臣共欢,直到三更,方才兴尽而散。
群臣去后,任是非就要审问黄山豹。刘彻道:“二弟,夜已深了,先休息,明天再审也不迟。”任是非也不好再说,回到府里。
任是非一觉醒来,用过早点,弄了一会儿虎,甚觉无聊,整院子乱蹿,跟这个仆人谈两句,在那个仆人屁股上打一巴掌,或是拧拧耳朵,高兴之下又赏些银子。好不容易,日上三杆,才到宫里去。本想早点去审问黄山豹,一想到,要是去得早了,皇帝大哥在上朝,在朝堂上相见,要行君臣大礼,又有些不愿,只好等到皇帝大哥退朝了才去。他生性好动,要他静坐,自是不可能,就去和仆人厮磨,打发时间,估计皇帝大哥退朝了,才进宫。
一到宫里,问明白皇帝大哥在上书房,直向上书房而去。还没进门,就听黄山豹道:“老子不说就是不说,你们就是要剐要杀,老子也是不说。”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任是非跨了进去,道:“那好,老子一不杀你,二不剐你,只天天给你吃屎,这总行了吧。”
黄山豹不怕刘彻等人,只怕任是非一人,只要任是非不在,何足惧,才如是说,哪知,话刚出口,任是非闻声而至,吓得脸都变了颜色,忙改口道:“我说,我说。你们要问什么,我都说。”
任是非不去理他,道:“水大哥,麻烦找一根绳子来。要粗一点的。”水成海答应一声,去找绳子。任是非这才和刘彻见礼。刘彻笑道:“二弟,你可威风得紧,黄山豹见你来了,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任是非得意洋洋,道:“大哥,有道是‘遇文王讲礼义,逢桀纣动干戈’,对这种人就要蛮不讲理。大哥仁慈,自是不会和小弟一般胡闹。”
水成海拿着一根绳子回来,任是非道:“水大哥,这黄山豹也不重,是不是?”边说边眨眼。水成海道:“黄山豹很轻,还没有一斤棉花重。”
黄山豹心道:“老子明明比你臭小子重得多,怎会没有一斤棉花重?”任是非道:“水大哥,把他裤子脱了,把绳子绑在那话儿上,吊起来。他没有一斤棉花重,吊起来,不用吹灰之力。”水成海大拇指一竖,赞道:“好主意。”就要去解黄山豹的裤子。黄山豹心道:“老子一百多斤,那都吊得起?”吓得冷汗直下,忙道:“别吊,别吊。我说,我说。”身子一侧,趴在地上。
有两个宫女随侍,一个十五六岁,一个三十来岁。小宫女轻声问中年宫女道:“那话儿是什么?”中年宫女脸一红,啐道:“呸!那是你问得的么?”小宫女道:“那话儿怎么问不得?”她二人喁喁细语,屋里几人身怀上乘武功,听得清清楚楚。任是非再也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起来,他正喝了一口茶,满嘴的茶水,喷得到处都是。
刘彻手一挥,笑道:“下去。”两宫女向他福了福,转身去了。任是非听得二人出了门,小宫女仍在问:“那话儿是什么?怎么问不得?”中年宫女不答,顿得一顿,只听两人格格地笑个不停,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