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损人不利己的计策乃是你们献来,如今却是酿成这等祸事,你们说说,该当如何收拾残局?”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辰之中,李承乾已然回忆起了许多东西。
就在月余前,父皇携三子公主名义上乃是合家团聚踏青游玩,实则是前去观摩火器营,其中问出的一些问题表面上含糊,实则已经隐隐怀疑其三位皇子之间的暗斗!
眼下方才将谣言放出去,还未在子民心中建立起大义凛然,一心为大唐边防强大的形象,便在此番祸事中崩塌,这无疑会使得自己在子民心中的形象有所污损。
再者,掌控火器营壮大实力的事宜落空,惹出一身骚不说,这也将给两位皇子隔岸观火,伺机而动的机会!
自己的储君之位,也会在此事中动摇,甚至于跌落!
愣神功夫却见整个宫宇之中安静沉默,毫无声息,这些文人宾客们就如同并未听见问话一般,更让李承乾心中愤怒难耐。
豁然起身,负手身后,再次在大殿上踱步,目光一一从各位谋士身形上划过。
“为何到了此时,都沉默不言?平素中一个个不是精明异常,给孤鼓吹你们熟读万卷书,拜访过无数贤者智者吗?”
“油嘴滑舌的东西,各个吃着东宫的白米油面,拿着成堆的金银珠宝,如今却将孤置于险境,为何都一言不发?背后策划之事要是流传出去,让父皇如何看孤?让史书如何评价?让后世人戳着孤的脊梁谩骂孤?”
“嗯?说啊!”
说的口渴,索性一把将太子妃手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深深吸下一口气。
太子妃苏婉正欲规劝之时,殿门外响起焦躁声音。
“老朽请罪,太子殿下。”
悠长带着悲凉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扉传进来,大殿中顿时寂静一片。
一个个低垂的头颅微微上扬望去殿门,片刻后齐刷刷的望去殿中僵直的李承乾。
听闻熟悉的声音便知晓乃是文老来访,这个罪魁祸首竟是在这个时辰中前来,无疑让诸多宾客和退至殿侧的李震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殿堂之中恍若刮起一阵奇异的风,烛火噗的朝向门扉处低俯,李承乾直勾勾的望去门扉,并未立即开口,也并未立即前去殿门,就这般静静的盯着门扉。
过上几息,方才怒拂衣袖,重新坐回殿首软座,扬扬手臂。
“进!”
干脆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其中的怒气,跪伏在门外的文老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眼下,皇命当头,自己乃是和太子殿下同属系在一根线上蚱蜢,军令状即是生死状,自己走到这个地步也是无可奈何。
枯瘦的身形在门口侍卫的搀扶下缓缓站起,颤巍巍的推开门扉,眼眸中映出诸多熟悉的面孔,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曾经何时,也是这些宾客将自己捧上执掌火器营这等大任上,花里胡哨的吹嘘,加之储君登基背后极大的诱惑,又被灌下几杯甘冽黄汤。自己一拍胸膛,傲立在酒桌前,义不容辞的领下此等殊荣。
可任谁想得到,这报应终是来的这般迅速,转眼之间,自己成了死里逃生的罪臣不说,还在太子殿下这边成了阻碍登基的绊脚石。
颤巍巍的身形从殿门缓缓走入,目光余光一一从两侧或厌恶或悲悯的目光中扫过,此去殿首短暂的距离文老此刻却觉得如同是隔上几个世纪一般。
不敢去看殿首那张铁青的面庞,文老缓缓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有清泪滑落皱褶面颊。
“老朽见过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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