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坦!”
抓着马缰的手骤然间握紧,眼帘中映着满满滑倒的身影,不自觉纵马向前一步。身后的诸多将领也在同一时刻惊呼出声,不少人不自觉向前一步,对于这个老人的突然离世,心中百感交集,泪水不自觉间流淌下来。
城头上的人影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影,和城池前相继跪倒下来的皇室贵族,短暂沉默,放下手中肉食。
“也是一个忠臣啊,可惜站错了位。”
敌我分明,李闲知道,此时大敌当前,还不是感慨的时候。
微微收敛心神,挥手朝着周遭的士卒呼喝出声。
“将伏允的子嗣,吊起来。”
不多时,便有士卒押着带着枷锁挣扎的人影,尚未接近城头,便有咒骂的声音传出。
“阿土衮,你卖国求荣,你这心中过的可曾安稳?”
“我只恨自己眼瞎,没有看清你这个卑躬屈膝的狗!”
言语之间猛地踹向身后紧紧跟随的垂头人影,奈何距离不足,只能徒劳。而身后的阿土衮满腹心思,对于身前挣扎的人影不闻不顾,不紧不慢的跟随,自始至终也并未抬起头颅。
押送的士卒将骂骂咧咧的大柱王双手套上绳索,阿土衮在众人视线交织过来时,缓缓抬起头颅,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站去绞绳前,奋力的拉动绳索。
随着绳子的牵引,大柱王手臂被猛然绷直,身躯硬生生被吊离地面,谩骂的声音也随着身形拔高,传去城外。
“忘恩负义之辈!你这样的走狗早该被父王一刀砍了……”
“没种的男人,阿土衮一族众将因你成为耻辱。”
“……去往冥界的路上,我在前面等你!”
人影被升上城头高杆上,阿土衮神色的冰冷的抽打上几下,方才将手中的皮鞭交给身侧的士卒,大步朝着城投阁楼处走去。
视野中两排甲衣凛然的百骑精英左右延伸而去,阿土衮深吸一口气,压下突突直跳的心头,在距离阁楼半丈处单膝跪地,垂头拱手,不敢去看前面四人。
“阿土衮,见过李参军,三位将军。”
说完这句话语,阿土衮大气不敢出一口。
自昨日将大柱王带来,自己也仅仅是得到李闲一个好字,便被押去了独立毡帐,至于这位荒原上新兴起的狼王要如何处置自己,阿土衮心中也拿捏不住。
三月末,西方荒原的风中带着寒意,金色的阳光照射向阁楼上猎猎作响的唐旗,大马金刀坐定的人影,领口上的皮裘绒毛翻滚,放眼望向吊起来的挣扎的人影一眼,目光挪移上跪着的人影身上。
“要是这吐谷浑的人,都有你这班识时务,又何须这般兴师动众。”
低沉的话语随着寒风飘散,跪在木质阁楼台阶下的人影心头微微一动,似乎从这瞬息之间,体悟到了李闲的内心,似乎还有一线放过的意味。
保持着汉人拱手的姿态,阿土衮浓须下的嘴唇轻嚅,带着一丝希冀望向座位上的人影。
“李参军。”
“伏允暴力统治,麾下士卒多半也是被胁迫参战,亦或是被承诺下来的利益所诱惑。”
“眼下荒原上的部落已经土崩瓦解,这些士卒归心似箭,心中实则早已想结束这场战事。”
微微抬起头颅,仰视着楼阁中的人影,身子压的更低。
“李参军,给个机会吧,或许……或许能免去一场大战,这些士卒也能捡上一条活命……”
李闲目光停留在这个求饶的人影身上,望上一阵,朝旁边挥挥手。
“备马!”
阿土衮明白这乃是李闲无声的答应下来,心中骤然一喜,再度拱手,声音饱含着几分欣喜。
“阿土衮代表荒原臣服部落,谢过李参军!”
言罢,快步下楼,翻身上马。
吱嘎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