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说的不错,那画我不卖。店里好画很多,没必要买那幅,很多地方都处理得糟糕。”
林新有些吃惊,没回他的话,反而问:
“我没想到,你还是北京人,以前在北京生活了很长时间吧?”
乔抑声没想到他问这话,答他:
“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你还能听出京味吗?”
“不那么明显,但还能听得出。人走到哪里,以前的很多习惯也是没法改的,植到身体里一样,拔不出来的。”
乔抑声听他说话,都是新鲜话,从来不会有人对他说。
小时候在北京,他就少言寡语,听到的大多是嘲讽奚落。后来到了美国,一开始腥风血雨,渐渐地他最常说的是各种各样的命令,别人回他的,归结起来也只有“是”或“不是”,像这样面对面和别人用母语交谈,听别人一句肺腑之言,实在是少之又少。
乔抑声慢慢走过来,看他一眼,笑着问:
“那幅画你真心想买?”
林新愣了愣,知道是他画的,就已经不抱什么想法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两回见面,给他唯一的信息就是,这个人不好惹。
然而他现在问出这样的话,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林新不想违心,就点头应他:
“我想买。”
“那好,咱们出去谈,不要妨碍王师傅做生意。”
说完看他利落地脱掉了披在身上的工作服,轻轻放在椅背上,又将才开始裱的画挂好,托店主照管。一切妥当之后,走到他身边:
“走吧。”
两人出了门,林新跟着他走,在小街的尽头找到一家咖啡厅,靠近中午,店里人不多,悠扬静谧的小调环绕四周。林新捡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坐下了。
各点了一杯咖啡,乔抑声喝了一口,问他:
“你怎么会选中我那幅画?”
林新摇头:
“我也说不上来,看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我不懂画的。”
“你是北京人?”
“对,土生土长的,后来读大学,忙工作,就四处飘荡了。”
乔抑声忽然问他:
“你不饿吗?”
林新又濯了一口咖啡,答道:
“我不知道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乔抑声朝老板招招手,又各点了一客牛排,一份浓汤。林新笑了,这是打算长谈。
林新不时抬头,他家世好,见到的名流贵族无数,个个矜贵优雅,但像乔抑声这样,一举一动,眉眼神态皆是风流的人,实在难得一见,总忍不住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