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否认,顾如归刚才的告白很动人,只是她现在的脑子还一片混乱。
原本想要远离他,他却强势地一步步逼近她。
他是顾如归,却也是念念的父亲。
在这二者之间,阿纾没有办法马上做出一个权衡。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将二人之间的关系维持原样。
于是她想了想,才开口问他:“你渴不渴?”
顾如归抬眸看向她,问:“现泡的苏打水?”
阿纾忍不住一笑,“那是逗冯医生的,我给你泡杯绿茶吧?”
顾如归有些微倦地按了按太阳穴,“这么晚喝茶只怕晚上睡不着,白水就好。”
“好。”阿纾点了点头,走去厨房烧水。
她端着杯子出来的时候,顾如归正在门口捣鼓着什么。
阿纾倏然想起,刚才他撞进来的时候,很有可能把门锁给踢坏了。
果然,顾如归看见她出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扶着门,一边朝她开口:“门锁松了,家里有工具吗?”
阿纾放下杯子,在茶几下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把螺丝刀递给他。
顾如归接过,但是受伤的左手显然有些使不上劲。
她见状,帮他按住门锁,以方便他固定。
果然有了她的帮忙,顾如归的动作轻松了很多,很快就把门锁重新固定好。
他把螺丝刀递给她后,关上门试着门锁的咬合性。
幸运地是,虽然门锁看起来还不是那么牢固,但到底是能先锁上了。
但顾如归显然有些不满意,蹙眉拿过她手里的螺丝刀,重新组合。
阿纾看着他认真修门锁的样子,蓦然觉得眼前有些恍惚,这样的一幕,是她以前从来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应该说是好多事情,她都不敢想象。
就比如她还有一个与顾如归血脉相连的女儿,虽然念念的来意分明,但是到底还是让她经历了从少女蜕变成母亲的过程。
有一瞬间,她也会忍不住想,其实这样子的生活似乎也还不错。
“晚上先这么将就一晚,明天我再找人来换锁。”
顾如归大功告成地舒了口气,阿纾看过去,只见锁虽然还是松松垮垮的,但是已经勉强可以给屋里屋外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了。
于是她低低“嗯”了声后,便拿过他递过来的螺丝刀放回原处。
而此时,时间磨磨蹭蹭,已经指向了凌晨。
阿纾望向刚洗好手,抬起杯子正喝水的顾如归,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顾如归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一语不发地放下杯子捡起地上染满血迹的衬衫套上起身。
阿纾依旧垂着头,眼角余光瞥见他朝门口走去,低低道:“那个,我不送你了,晚上的事情谢谢你了。”
话落,她只听见开门的声音响起,顾如归似是已经走了。
客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阿纾心中莫名有了种空寂感。
她坐在沙发上,呆怔地盯了一会自己的手心之后,这才端过顾如归喝过的杯子打算去清洗,可在抬头看见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睨着她的顾如归,不由就愣住了。
他原本身上破烂的衬衫已经被一件干净的浅色衬衫取代,挺括的领口衬着他的脸更加的冷毅。
阿纾从来不否认顾如归的样貌出众,因为就算曾经车祸和过度的药物给他带来巨大的变化,也剥夺不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矜贵。
就像他现在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就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
虽然,此时此刻屋子里只有她一个。
“你怎么回来了?”阿纾听见自己问,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顾如归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道:“刚才下去才发现手受伤了开不了车,这么晚了又不好打车,所以就想上来问你愿不愿意收留我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