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什么?
很开心?
时暖抿着嘴唇,没说话。
低垂的视线里,男人铮亮的皮鞋再次往前面迈了一步,冷冷的声音没有温度:“你好像已经忘了,除了姓氏没改以外,你早就已经是傅家
人了。”
时暖攥紧了手,紧绷的脸颊牵动得嘴唇微微颤抖。
她无法反驳。
养恩大于天。
更何况傅家人对她的确不错。
傅兆森低头,只能看到她柔软的发顶,一副虚心受教乖巧柔软的样子,但是再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却捏的关节泛白。
又是这样……她又是这样!
“时暖,你很怕我?”
他咬着牙,暗哑的声音似乎克制到了顶点,“哑巴了?说话!”
随着最后一个字吼出来,时暖重重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刚才没有注意,她这会儿才清晰看到傅兆森的脸,下巴上胡茬横生,整张脸像是几天没有睡过觉一样,眼睛里还有浓重的红血丝。
“小叔想听我说什么?”
她目光挪回他脸上,没什么情绪道:“听我说我很开心?是,我今天很开心。”
“但是现在不了。”
这意思就是,看到他所以毁了心情?
傅兆森冷冷一笑,漆黑的眼神恨不得将时暖吞噬,“你是打算跟我断绝关系?嗯?”
时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还打算跟我闹多久?”
傅兆森抬起一只手,作势要帮时暖整理头发,她下意识往旁边躲避了一下,男人修长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时暖沉了口气,正视他黑沉的脸。
“小叔,我没有跟你闹。”
“我只是有自己的生活了。”
该说的话早就已经说过。
她不明白,傅兆森以前讨厌她围着他转,现在又为什么要来纠缠不清?
傅兆森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猩红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好半天才缓缓收回来。他嘴角动了动,却没有马上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时暖看到他这样,心里有种难言的复杂。
“你所谓自己的生活,就是离开傅家?”
男人终于出声,嘶哑的嗓音像喉咙被堵住了一样,“时暖,家人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傅兆森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最终还是卡在了嘴边。
他下颌的肌肉在轻轻颤抖,低头掩下眸里的所有情绪。
时暖沉默了几秒,说:“每个人长大,都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就像小叔也并没有一直待在奶奶身边,不是吗?”
“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永远都会把傅家人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小叔,我要先做好我自己,才能又更多的心力去爱别人。”
“抱歉小叔,江逸臣还在等我,我要先走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傅兆森心脏被什么给刺了一下,钻心的痛。
下意识伸手去拦,却只抓了个空。
这一刻,他心底骤然冒出一种巨大的恐慌,像是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控制,逐渐远离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