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莉搂着他蹭蹭脑袋,说,你是小羊,可爱的小羊。
那天,谢雨浓第一次搜来羊的照片,他认真地端详了半天,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羊这种生物。小时候村上也有人家养羊,但他只是记得白白的一团棉花一样的生物,完全不记得羊的脸长什么样子,羊的眼睛眼球很大很黑,但是一点都不死板,看起来像黑色的宝石一样油亮油亮的,嘴巴正面看有一个弧度,像在笑。谢雨浓想不出自己跟羊哪里像,羊比他和蔼多了。
他甩甩脑袋,说:“我小时候见过的羊好像不是这样的。”
荔莉问:“你还见过羊?”
“我见过啊,”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家是江苏农村的,一个苏州边上的小村镇。”
“咦?”荔莉发出一个疑问的声音,随后激动地抓住谢雨浓的手,眼睛闪闪发光,她说,“我春节跟你回家吧!”
谢雨浓愣了一下:“啊?”
“我也想去看羊,活的羊!”
谢雨浓为难道:“可我们那边全部改成鱼塘的,没人养羊了。”
荔莉挨着她撒起娇来:“哎呀,你带我吧,你带我嘛,没有羊,看看山啊,水啊,鱼啊,都好的!”
谢雨浓有点吃不消她撒娇,荔莉是浙江人,她撒起娇来,跟苏州姑娘一样嗲,那个声调像麦芽糖一样粘着你,嗨呀哎呀,每一个呀都酥酥的。他抱着头在画室里逃窜,荔莉贴烧饼一样跟着他走,转了两圈。谢雨浓吃不消了,苦笑着说,他先打电话问问有没有住的地方。
荔莉一跳一跳地举手比耶。
除夕的前一天,他和荔莉赶了早上八点的高铁回到苏州。那一次,苏州北到谢溏村的四十分钟车程,树的枝桠都是灰色的,光秃秃的,但谢雨浓每一次转头看见随着公交车颠簸,自然地轻轻摇晃哼歌的荔莉,他就觉得冬天是鲜妍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标题都有些长哈~
29许愿精灵
当时通电话的时候,谢有琴只说知道了,还叫他路上小心。后来谢雨浓在坐公交的路上给石安打电话,告诉他荔莉的事情,石安忽然默了一阵,然后说,你小心你妈拷问你。谢雨浓一愣,呆呆地问,拷问我什么?石安说,拷问你跟荔莉的进展啊!谢雨浓下意识挺直了腰背,这才察觉到谢有琴的反常。
果不其然,他和荔莉一进门,就看见谢有琴从堂屋出来迫不及待地张望他们,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这种表情在谢有琴脸上基本上是见所未见,开天辟地头一遭。谢雨浓看见她笑,一阵眩晕,头也大了,奈何荔莉是个局外人,她浑然未觉,还蹦蹦跳跳地冲上去跟谢有琴和吕妙林握手。吕妙林欢喜得无可无不可,一只手在荔莉的头发上摸了又摸,喃喃说,妹妹的头发真好啊。
谢雨浓一张脸阴云密布,擦过他们先行进门了。
吃饭前洗手,谢有琴就在卫生间门口堵他,果然盘问起来,问起荔莉的家世。
谢雨浓讨饶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真的不是,我们就是普通好朋友。”
谢有琴异常执着,说:“先做好朋友,以后慢慢来,自然就是男女朋友了,这有什么的。”
谢雨浓气血上涌,脱口而出一句:“妈,你明知道——”
他到底没说完,停在半路,谢有琴盯着他深深看了一眼,随后匆匆移开眼神,嘀嘀咕咕道:“荔莉人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谢雨浓垂着眼眸,神色有些痛苦,有些事情,就算大家心里都知道,只要不捅穿,还是可以维持一层平和的薄膜,可如果非要尖牙利爪地捅穿,那是一副怎样的狼狈局面,谁也不愿见。
一顿饭吃下来,饶是荔莉再不在意,也感觉到了异样。中饭过后,谢雨浓陪她去小河边散步。荔莉问这是不是那条小河。谢雨浓知道她说的是戚怀风自我介绍时候说的那条,于是他点点头,说是的。
荔莉蹲在水边,看水中石阶上躺着晒太阳的小鱼,看了一阵,她忽然说:“谢雨浓,你家里人是不是不知道你和戚怀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