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黯然,看来巫蓓云比她实际年龄小得多,自她眼目看世界,世界仍然美好。
“所以我说你是我的理想。”她仍坚持己见。
年轻人摇摇头,她的理想另有其人,不可能是他。
巫蓓云不知道他此行有伴,只不过为着避人耳目,两人不方便坐在一起。
年轻人惭愧地笑,他怎么好算别人的理想,他自己失去理想,不知已经多久。
蓓云接着又说。“我们年轻时,理想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成年之后,被逼放弃理想,丢在脑后,理想不知所踪,甚至有可能掉在泥淖里。”
年轻人留神地聆听。
蓓云忽然笑了,“我的话题太闷,我们改说别的。”
年轻人却说:“那么,让我做你那堕落风尘的理想吧。”
蓓云呵呵笑起来。
到任何地方,只不过是两三小时的航程,一抵达目的地,刚走出机舱,蓓云如常失去年轻人的踪迹,她已不以为奇。
年轻人却看得见她,但是他身边另外有客人,已不方便与她招呼。
巫蓓云此行的身分是大客户,当然有人把她当贵宾似在飞机场接走,展开一连串活动。
每日抽空蓓云均与家人联络,离得越远,反而好说话,这个时候,蓓云发觉,她与周至佳的角色,已经对调。
也好,轮到她尝尝做一家之主的滋味。
你别说,担子并不轻,心理压力尤其重,同样一份工作,本来做得异常风流,一旦知道全家靠那份入息,感觉上立刻忍辱负重起来。
工作很顺利,实是优差,分明是公司故意优待,助她立功,一个人走起运来,不可理喻,一般的功夫,从前做来,吃力不讨好,此刻做来,逢人赞好。
家里诸事虽有点不大顺心,蓓云亦已不予计较,世事本无十全十美。
每日下午,蓓云还能抽空闲逛,甚至喝杯咖啡。
签妥合约,对方那位年轻英俊的营业代表安特华比却没有下班的意思,他愿意陪巫小姐购物,他是识途老马。
蓓云也乐得有个人陪,她替小云选了件礼物。
安特华比君依依不舍,一路陪回酒店。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很露骨又很含蓄的问:“没有咖啡?”
蓓云笑笑,“我没有这种习惯。”
他耸耸肩,失望但有礼地道别。
回到房间,蓓云拨一0三三号。
几乎立刻有人接听。
蓓云不待他出声便说:“现在你在什么地方,我们方便见个面吗?”
谁知接线人是个女子,充满笑意的声音答:“一0三三有事外游。”
蓓云怅惘,没想到她的理想已为人捷足先登。
“请问有无留言?”
“没有。”蓓云挂断线。
她没有浪费时间,马上取出安特华比君的卡片,拨他的通讯号码。
她说:“不喝咖啡,但跳个舞,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