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可造之材,小小年纪对人心把握得通透。”,青岩淡淡道,举起茶杯的手放了下来,白瓷的杯子落到桌子上发出一声响,“但是还得再看看。”
“看什么?我觉得孩子就只是出身不好而已,但是你也不是看出身的人啊。”
青岩长长地叹气,随后缓慢道:“看心。”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有野心,若他没这个心,我收他做弟子也没什么用,毕竟你也知道我教的是什么。”
青岩抬眼看向苏老。
“玩弄权术的人,若是跟佛门中人一般清净无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哪怕面上再无欲无求,无悲无喜,也得有个执念才成,要是真的六根清净,还出什么世,直接找个山头上的道观闭门不出便是。
但是若真是这样就平白浪费了一身学问,学而优则仕,身为一个文人最大的抱负便是治理这天下了。
“我孙女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苏老给自己添了些茶,“不过……我觉得那沈离是个性子执拗的。”
他斟酌半晌,想起来族长跟苏正业来找事那天,那身形单薄的少年即使受了刑,衣衫染血,却还是一声不吭的安静模样,终于还是用了执拗这个词来形容。
他心中应该是有执念的。
而且那执念胜于他的生命,纵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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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楣一被放出去就撒了欢,拉着沈离兴冲冲地走在了前面,苏恒则陪着青岩先生那弟子在后面慢慢地踱步。
“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苏恒笑眯眯地问道,态度不冷淡也不过分热络,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
苏恒虽然看上去就是一副玩世不恭发的浪荡子模样,但是为人处世却圆滑,说话也滴水不漏的。
“我是先生的弟子,排行第四,姓宋,苏兄叫我怀瑾便好。”
那墨衣青年看着像是个沉默寡言,不近人情的,但是一路走来跟苏恒倒是聊得很投机。
这一路聊下来,苏恒觉出点儿不对,那青年虽然看着高冷,实则却是个话痨,还是个傻的,被问了几句便把来意跟其他消息都合盘托出了,此时那宋怀瑾正羞羞涩涩地笑着,颇为不好意思的模样。
“其实先生本来在生苏家主的气来着,说是得晾他一段时间再来,可是半路出了点儿岔子,先生说就先顺路打个秋风。”,说罢便低了下头,仿佛很是为自家先生这么不要脸的行为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