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几乎是狼狈地跪趴在地。
苏楣瞪了那汉子一眼,张口欲要说些什么,被上首坐着的苏正业给堵了回去。
“大小姐还是避一避嫌的好,这询问的事儿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局外人来吧。”
苏楣心里烦躁,一股子无名火生来起来,却也只能按捺住,不耐烦道:“那你快问!”
苏正业闻言却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跟那押沈离进来的汉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大小姐急不得,这可要按规矩来。”
摆足了架子,这才问沈离:“你可是大小姐的伴读?”
沈离低低应了句是,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用尖锐的指甲划过铁器。
他束发的玉冠大概是混乱中不知道被哪个拽去了,发丝遮掩着侧脸,苏楣看不清他的神色。
得了满意的回答,苏正业点了点头,再次开口。
“那这几日你可是住在苏大小姐的书房里?”
屋里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等着跪在底下的那个狼狈的少年开口,所有目光都集中于他身上。
过了半晌,沈离再次开口。
“是。”
声音低微到几不可闻,却依然清晰。
苏楣怔了一怔,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一块儿去,还没等她失落,沈离却又再次开口。
“是奴哄骗恐吓了小姐。”,他用额头抵着地面,发披散着,大半都落到了地上,沾染了灰尘。
“奴当时拿到了小姐遗失的手帕,然后威胁小姐,让她设我为伴读,不然就告诉旁人,到时候小姐的清白就毁了。”
“奴有罪。”
苏楣睁大着一双猫样的眼睛,看向沈离,“你胡说什么!”
这是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此犯上之奴唯有一个死字。
正值傍晚,有光从格栅窗棂那里落进来,像是在沈离面前铺了一片柔软的红绸。
沈离咳了几声,低头看着血慢慢从衣服下摆渗出来,将青石板上染上一层暗红。他闭了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那少女的一角裙摆来。
她爱穿红裙。
那颜色热烈又灼人,像是火焰,能温暖人却也会烧伤人。
他大概是疯魔了,沈离想。
他已经被那火焰点燃了,再熄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