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将笔记本电脑挪到桌前,屏幕散发的冷光映照着他严肃的脸庞。“好,我这就调出相关数据。”随着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电脑里的数据逐一显示在屏幕上。
赵承平的目光在账本和电脑屏幕之间来回移动,仔细比对每一个数字。渔船随着波浪剧烈起伏,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摇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忍着不适,眉头紧皱,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个数字对不上。”赵承平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说道,“这里记录的金额和电脑里的数据相差巨大,肯定有问题。”
侯亮平凑过来,盯着屏幕和账本看了许久,“会不会是他们故意篡改了账本,想混淆视听?又或者电脑里的数据被人动过手脚?”
赵承平沉思片刻,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不排除这种可能。高育良那帮人狡猾得很,为了掩盖罪
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咱们得从其他地方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关联线索。”
船身再次剧烈摇晃,一个浪头打在船舷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赵承平紧紧抓住桌子边缘,努力稳住身体,胃里的不适感愈发强烈。
赵承平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与江风裹挟而来的水雾混在一起。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一阵强过一阵,他紧紧咬住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他心里清楚,这些证据是扳倒高育良的关键,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他用颤抖的手拿起手机,对准账本上的关键页码。由于船体晃动,镜头总是难以对焦,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该死!”赵承平低声咒骂,焦急与愤怒在心头交织。侯亮平见状,快步走过来,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按住账本,另一只手拍了拍赵承平的肩膀,安慰道:“别急,我帮你稳住,咱们慢慢来。”
在侯亮平的协助下,赵承平终于成功拍下关键页码。看着手机相册里清晰的照片,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总算是拍下来了。这些页码里藏着他们犯罪的重要证据,绝不能丢。”
侯亮平点点头,转身回到座位上,开始整理录音笔。随着录音笔的播放,高育良那熟悉的声音从小小的设备中传出,一同传来的,还有几个商人谄媚的笑声,以及麻将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渔船在江面上几经波折,终于缓缓靠向一处偏僻的河滩。这里芦苇丛生,在夜色的笼罩下,宛如一片静谧的黑色海洋。赵承平站在船头,警惕的目光扫过西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段逃亡之路,每一步都充满了危机,如今终于能将证据交到可靠的人手中。
侯亮平走到赵承平身旁,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疲惫:“老赵,希望老张他们一切顺利。”赵承平微微点头,目光依然没有从芦苇丛上移开,“他们办事,我放心。只是高育良那帮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芦苇丛里一阵轻微的晃动,接着钻出三个人影。领头的正是纪委的老张,他身材高大,即便在黑暗中,那沉稳的步伐和坚定的神情也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老张穿着一身朴素的深色便装,在夜色里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视了一下渔船和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加快脚步向渔船走来。
老张走到船边,微微扬起下巴,向赵承平他们露出一个信任的微笑:“老赵,亮平,你们辛苦了!”赵承平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伸出手,紧紧握住老张的手:“老张,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老张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他们提着公文包,神情紧张又兴奋。
赵承平双手捧着那承载着无数秘密与关键线索的证据,郑重地递向老张。
老张站在船头,身形挺拔如松,眼神中原本带着历经风雨后的沉稳与从容,那是在无数次反腐斗争的枪林弹雨中淬炼出的镇定。可当他的目光触碰到证据的瞬间,仿佛被一道凌厉的闪电击中,眼神陡然一紧,像是被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狠狠攥住,瞳孔瞬间急剧收缩。
他快速地扫了几眼,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仿佛刚刚目睹了世间最可怖之事。额头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隐隐浮现,随着他急促的心跳剧烈跳动。那证据里的内容,每一个字、每一个数字都如同重锤般,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敲击着他的心。那些名字、那些金额、那些不可告人的交易细节,远超他的预料,宛如揭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老张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这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纪委干部来说,实属罕见。他的嘴唇也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线,牙关紧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太清楚这些证据的分量了,一旦泄露,不仅之前的所有努力将付
诸东流,还会让无数正义之士陷入绝境,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大人物定会疯狂反扑,不择手段地销毁证据、杀人灭口,后果不堪设想。
“这……这太重要了。”老张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从他颤抖的灵魂中挤出。他赶忙将证据塞进那个防水的密封袋里,手指慌乱地系着袋口的绳子,动作急切而又笨拙,仿佛要把所有的危险、所有的黑暗都隔绝在外。他的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密封袋,仿佛只要一放松,那些致命的秘密就会破袋而出,引发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一旁的小李和小王也察觉到了老张的异样。小李是个年轻机灵的小伙子,平日里总是充满活力,此刻却脸色凝重,眼中满是惊恐。小王身材壮实,性格沉稳,可此时也不禁眉头紧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两人对视一眼,那眼神中传递着同样的紧张与不安。小李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好不容易才压低声音问道:“老张,这是……”
老张猛地抬起头,那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与威严,仿佛能瞬间冻结周围的空气。“别多问,赶紧走!”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小李和小王被这股气势震慑,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赶紧收拾好行装,跟着老张匆匆转身。
三人的脚步急切而慌乱,踏在船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他们在晨雾中穿行,那晨雾浓得化不开,像是一层厚重的纱幕,将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赵承平和侯亮平站在船头,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也涌起一丝不安。江面上的雾气打湿了他们的脸庞,寒意顺着脸颊滑落,仿佛是命运冰冷的手指在轻轻触碰。
“老张他们看上去很紧张,这些证据到底牵扯到什么?”侯亮平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那是对未知危险的本能恐惧。赵承平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远方,江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触及到了某些大人物的核心利益,所以才会这么危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坚定,仿佛在黑暗中坚守的灯塔,绝不向任何邪恶势力低头。
“咱们也不能多留了,高育良那帮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追来。”赵承平果断地说道,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侯亮平重重地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迅速转身去操作引擎。他的双手熟练地在操作台上舞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有力。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响起,船头缓缓调转,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渔船在江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痕迹,像是他们在这危机西伏的局势中努力开辟的一条生路,在灰暗的江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如同利剑般,逐渐驱散晨雾。那光芒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美得令人陶醉。
远处,有早起的渔民开始撒网,他们的身影在金色的阳光中显得悠然自在。他们唱着欢快的渔歌,脸上洋溢着对生活的满足与希望。
可对于赵承平和侯亮平来说,此刻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
渔船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犹如一片飘零的落叶,辗转迂回。
经过漫长而艰难的航行,终于将赵承平和侯亮平送回了城市的边缘。
此时,夜幕如墨般沉沉地压下来,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星星点点,乍一看平静祥和,好似尘世安稳。然而,赵承平心中明镜似的,高育良及其爪牙在城里布下的天罗地网,正张牙舞爪地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落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家,那原本温馨的港湾,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每一扇窗户后,似乎都藏着窥探的眼睛。
城郊的街道冷冷清清,宛如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昏黄的路灯孤独地伫立着,散发着微弱的光,将赵承平的影子拉得修长,仿佛是他内心恐惧与不安的延伸。他
脚步匆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尽量避开那些可能存在的监视目光。街边的房屋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好似一个个沉默的幽灵,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不容易,赵承平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旅馆的招牌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他快步走了进去,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前台的灯泡忽明忽暗,闪烁的灯光如同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头从里屋走出来,揉着眼睛,嘴里嘟囔着:“这么晚了还来住店。”赵承平懒得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扔出几张钞票,接过钥匙,便朝着房间匆匆走去。
房间很小,像一个狭小的牢笼。墙壁上的墙皮己经脱落了不少,露出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破败。潮湿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他感到一阵压抑。赵承平小心翼翼地拉上窗帘,手指轻轻拂过每一丝缝隙,仔仔细细地检查,确保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线能透出去。他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正虎视眈眈地寻找着他们的破绽。
坐在床边,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紧张。连日来的逃亡与奔波,早己让他身心俱疲,而那未知的危险,又像一块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他掏出手机,这手机就像一个潘多拉的盒子,随时可能蹦出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