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近四年里,我没有再去见鸢谊,也没给胡仙真写过一封信,我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底的怯懦。
不过我还是想办法让父母答应了我条件:若得我喜欢的,鳏夫无赖也嫁,否则,便是另一位清河王,我也剃发入寺。
三年里,我见过许多的贤才俊彦,他们是名副其实还是虚有其表,我不喜欢,所以我都不在乎。
后来我索性父母一安排人,我就与那些勋贵小姐出游,这导致娄昭都成婚一年,我却仍待字闺中。
但是命中注定的,我却永远躲不了。
一日,我与她们骑马出城,下午方归,她们又问起我中意之人的样子,我烦躁地撇过头,正好看到一守门镇兵的侧脸。
勾唇指道:“那便是我想要的夫君!”她们纷纷驱马凑近,许是声音过大,那镇兵转头看向我。
我心头一震:这不是她的阿弟贺六浑嘛!那贺六浑看到了我,勾出一丝笑,当即把我身边女伴迷得不知所以。
看到他那富有技巧的微笑,我心下厌恶,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当即策马回府。
我跪了一夜,父母终还是心软同意让我下嫁给一个镇兵,我大喜,第二天就让人找到了贺六浑,也是那一番“一见钟情”的言辞,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我钟情的是她。
贺六浑显然为自己迷得昔日侯府小姐甘心下嫁自己颇为自得,当下答应,立刻去准备议亲事宜,我只从他一大番话中记住一句话:“我姓高,汉名高欢。”原来她叫高鸢谊。
我让他别告诉家人我的名字和具体身份,告诉他我想自己介绍自己,他不疑有他地答应了。
所以在新婚之夜,我看到了她错愕的表情和随后眼中满满的愤怒。
高鸢谊,你挑拨了我的心,我便是不能与你在一起,也要让你日日看见我,抓心挠肝!
对于床笫之事,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疼痛硬生生逼出了眼泪。
接下来的感觉让我明白高欢不是个生手,甚至可以说是精通这件事,看着他的脸,我顿觉反胃。
转头看向窗户,时值秋季,窗户已糊上窗纸,靠在窗旁的黑影很清晰。
我看出黑影的头上是女子发髻,不动声色搂住高欢,给予他暗示,他自是乐呵呵遵从我的指示。
我一直盯着黑影,我观察她的细微动作,试图看清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这儿的,遗憾的是,她很快就走了。
大晚上从斜对面的家里来已经成家的弟弟家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大失所望,推开高欢,皱眉道:“你弄疼我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强忍着身上粘意,裹了中衣睡下了。
高欢因我父亲送了他两匹好马,被提升为下属百人的队主,新婚第二日,就是他当队主的第一日,所以他早早就出门了。
我也早早就起来了,不过我是为了沐浴。
父亲气我私定终身,除了嫁妆,他连一个奴仆都没给我,但我不怕,卓文君都能在酒庐售酒,我只是要照顾好我和高欢,比她轻松多了。
我坐在盛满我好不容易烧好的水的浴桶中,正在感慨劳动不易。
门被推开,我定定看着冲进来的人,闲闲开口道:“阿姊,就算我与你同为女子,你也不能在我沐浴时候随便进来吧。”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我喜欢他啊。”“说谎!”她抓住我,微微低头看着我,咬牙切齿。
“娄昭君,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我收起嬉笑,伸手按住她的脸,低声说道:“我嫁给他,自是因为。。。”
我趁着她低头刹那,吻住了她的唇,勾住了她的脖子,舌头顺势滑进了陌生的地方。
我在赌,赌她是否对我有一丝情意,若是没有,那我便老老实实与高欢过完这一辈子。
她短暂惊愕后,更加用力搂住我,化被动为主动,我心中狂喜。
但我做梦都没想到打断这一切的,不是高欢,不是她的理智,居然又是我的肚子!
她喘息看着依旧泡在浴桶中的我,声音低哑:“自昨日晚上起,你就没吃过东西,我现在去做吃食,你沐浴吧。”
她就这么狼狈地走了,不过我终于弄清楚她对我也是有情意的,这足以让我喜出望外。
数十年后,我最小的嫡孙高纬曾问我:“皇祖母,皇祖父那么对你,你可曾后悔遇到他?”
我转动手中念珠,淡淡道:“我至死都不会后悔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