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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2页）

&ldo;别难受啦，我早看出你的心事，也寻思好久了。孩子是一定要留着。嗨，这末好的闺女，怎么舍得丢了。是不是‐‐菊生?&rdo;说着她在孩子哭红的小脸腮上亲吻一下，给她擦眼泪和鼻涕。

娟子被母亲说得平静好多，感到自己太冲动了。她恳求母亲说：

&ldo;妈，你说咋办好呢?&rdo;

&ldo;你走你的，孩子留给我，我养着她。&rdo;母亲象早就决定好了似的，断然地说。

&ldo;妈，这怎么行?她要吃奶啊!&rdo;娟子非常惊异。

母亲笑笑，很平静地说：

&ldo;能行。你大妈生下你德贤哥半年就去世了。我那时刚过门不久，还没有你，也没有奶水。他饿了，我就抱着去找人家几口奶给他吃。这究竟不行。我就尽心用汤水喂着，把他养活大了。唉，谁知他大了也被害死，真不如叫他那时死去好，孩子也少遭些罪。&rdo;母亲有些悲戚，忙转过话题说：

&ldo;去吧，过去的事不说了。菊生也三个月啦，好想法子。

叫你爹明儿赶集买斤蜂蜜回来，也试试看看。&rdo;

母女俩就这样商量好。到第二天晚上，娟子给孩子吃饱奶，送给母亲。她向孩子说：

&ldo;好孩子，就吃妈最后一次奶了，跟姥姥睡去吧!&rdo;

孩子吃饱了，很快被母亲搂着睡去。半夜里醒来，她哭着找奶吃。母亲把准备好的用麦面和着蜂蜜烙的饼嚼着喂她。可是她把小舌头一伸，全吐出来，怎么也不吃，大哭乱抓。母亲穿好衣服，把她抱到院子里，来回走着，一面哄一面逗，指星星望月亮地引她看。菊生却越哭越凶，声都哭哑了。

娟子听着心里难受极了，走出来说：

&ldo;妈，你快歇着，孩子给我吧!&rdo;

母亲决断地吩咐：

&ldo;快睡去吧!不用管。熬过这一关就好啦!&rdo;

娟子只得回来，躺在炕上望着窗户，听着孩子的哭声渐渐弱下去。母亲的脚步声也越来越缓慢沉重了，一直到天亮，她还在外面来回地走着。

平时母亲不让娟子母女俩见面，使孩子对妈妈陌生起来。娟子的两个乳房，胀得鼓鼓的，象快要爆炸一样，痛得厉害。一不小心碰上它，白皑皑的乳汁就直刺地射出来，胸前衣襟都湿透了。被风一吹，加上衣服的摩擦，更痛得慌!可是母亲吩咐她千万不要向外挤奶汁，不然是断不了奶的。

一连三四夜，闹得全家睡不着。母亲两眼挂满血丝，眼圈变成青黑色。仁义和娟子都失去信心，说是不行了。秀子、德刚更是嚷嚷不休，埋怨被闹得睡不着。

&ldo;妈，你快送给姐姐吧!哭的人家整夜睡不好，明早还要上学呀!&rdo;睡觉前，秀子叫嚷道。

德刚正要应声附和，母亲却先开口了：

&ldo;呀!可真还是干部哪，儿童团长到底会说话。你妈是为的什么?说我听听呀!&rdo;

秀子被问得红了脸，还不服气地说：

&ldo;俺知道是为革命。可是办不到的事也不能强作呀!谁听说三个月的孩子没奶吃会养活来?咱没听说过……&rdo;&ldo;你快睡你的吧!&rdo;母亲插断女儿的话，&ldo;非要前人做出样子的事才能办吗?路是走出来的，辙是轧出来的，谁都不从新的开始，那还跟谁学呢?&rdo;

&ldo;那看你的吧。根本不行!&rdo;秀子没敢大声说，悄声地咕噜看，用被子蒙上头……

已经是第五天了。大家商量好，再不行只好寻别的法子。

母亲没感到一点自身的痛苦，虽说她实际上是最痛苦的人。她抱着一天比一天轻的孩子，看着她瘦下去的小脸蛋，非常心疼。可是她更不能使女儿留在家里，不能让她把孩子送给别人!

临睡前母亲把孩子喂得饱饱的，菊生蘸着蜂蜜吃得也很甜，可就是每到夜里不好哄，非要奶吃不可。菊生安静地睡到大半夜，又醒了，用头乱撞，想找奶吃。她姥姥却一点没有睡，随时在准备照抚她。母亲把她抱起来，&ldo;噢‐‐噢‐‐&rdo;地拍抚着她。她却又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