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笑吟吟地站在车边,与赛场上披散的长发不同,他把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我母亲在向他频频点头,好像在说请你多多照顾我家孩子之类的话。
在身高一百九十五厘米、体重一百一十八公斤的武田身旁,我那又矮又胖的母亲就像一个小学生。
在他们两人周围,我家养的三只鸡正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我真担心鸡会把武田的波尔舍啄了,可是我母亲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不知道皇冠轿车和波尔舍有什么不同,在她的头脑中我家的轻型货车就是轿车。
昨晚,武田给我住的集体宿舍打来电话。
&ldo;你得回家去拿吧?&rdo;
他说的是丧服。入门的时候我怎么能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当然没有把丧服带来。
&ldo;我的也在家,前一阵回家参加亲人的法事,就把丧服留在家了。你要是回家拿的话,可以搭我的车一道去,怎么样?&rdo;
现在,武田在宝冢有一套公寓,和太太以及两个孩子生活在一起。但是,他老家也在月冈。武田正好也要回老家取丧服,于是问我是否要搭顺风车。
集体宿舍所在的箕面市到我的老家月冈镇,开车的话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翻过一座山,穿过摄丹市的街道达到龟冈后,就可以上高速公路了。而如果坐火车回老家的话,首先得坐阪急电车到梅田,然后再换成火车,还要经由京都,就比较绕远了。来回一趟会比坐汽车慢两个来小时。于是我决定搭武田的波尔舍。
&ldo;那我们赶快上路吧。&rdo;武田催促道。
&ldo;我家孩子是个没用的东西,还麻烦您多教育呀!&rdo;父亲向武田躬身道。
&ldo;哪里哪里,小聪是个很能干的孩子。&rdo;这话信州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我开车门坐到了波尔舍的副驾驶席上,如果我再不上车的话,还不知道父母要扯到哪里去,那样的话一时半会儿可就走不了了。也给武田添麻烦呀,因为离开我家还得去他家。
道过别,武田也赶快钻进车里,发动了汽车。
&ldo;受不了了,那该死的鸡正在啄我的轮胎。&rdo;
&ldo;啊,对不起!&rdo;
波尔舍的轮胎多少钱一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很贵,所以不敢说赔偿之类的话。于是,只好说:
&ldo;把鸡轧死,算我的。&rdo;这样说也许可以让武田消气。鸡虽然很可怜,但是终归是养来吃肉的,早晚要杀的。
&ldo;是吗?那我下次就轧死它们。&rdo;
‐‐啊,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武田盯着前方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他是说真的吗?
武田把视线转向了我。那牛奶瓶底一般的眼镜后面,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我放心了,原来他是在开玩笑,我只好再一次地说对不起。
武田家离我家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虽说同在月冈镇,但刚好位于镇子的南北两端。在从我家去他家的路上我们聊的无非是镇子上谁家的姑娘嫁给谁家的小伙之类的无聊话题。其实,在从集体宿舍到月冈的路上,谈的也大部分是前一天的冠军赛的事。关于佐佐木被毒杀事件我们俩只字未提,多少感觉有点不自然。但是,如果武田不先提及此事,我怎么也不好说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