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和态度让谢慈得寸进尺,一时隐忍不住,又质问道:“事到如今,师父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何暮川眼底闪过一丝火气。
但话已出口,收不回去。
谢慈静静等着何暮川斥责,或是一怒之下再赏他几个巴掌。
但何暮川只低低叹声气,而后伸手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去包扎。”
房门紧闭,小棠细听着院子里的声音,确定人走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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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暮川随谢慈回了房,除了他们二人,房中只有一个军医。
谢慈褪了盔甲,赤着上身,几处伤口的血迹都已经凝固了,军医正在一处处替他处理。
“我带他回来,是做人质的。”何暮川沉声道。
谢慈不懂。
何暮川解释道:“蔡廷与你我并非同心,皇子死后,他便心生动摇,万一战局出现逆转,你我得留个后路脱身。”
此前谢慈并没有留意到蔡廷如何,是他今日下令进攻皇城,蔡廷找借口阻拦,谢慈才感觉到不对。
“怯懦莽夫。”谢慈鄙夷道:“段景忱都死了,他到底在怕什么?”
何暮川起身走到谢慈跟前,对军医说了句“我来吧”,接过沾血的布巾,亲手帮谢慈清理起了伤口。
谢慈呼吸一滞,直挺挺的身子不敢乱动。
师父一如儿时照顾他时温柔,擦拭着他的伤处,怕他痛,轻轻往他皮肤上呼气。
谢慈吞咽着口水,又听到何暮川说:“得想办法,让他把岭南军的兵符交出来,”
谢慈低头,看到何暮川纤细的手,有种想要握住的冲动。
他极力克制着,摇摇头,回应道:“他不可能交的。”
何暮川手腕顿了一瞬,而后继续帮他擦拭,“想办法。”
他说完抬起头,与谢慈双目对视。
从小把他养大的师父,谢慈自然懂他的意思。
虽是盟友,如果实在不听话,也不是不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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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血光将蔡廷淹没,他看到无数岭南军朝他挥刀砍来,嘶吼着质问他,为何要背叛秦统帅。
秦恕,太后的兄长,皇上的舅舅,曾经的天下兵马大将军,一手提携了蔡廷,而他却为了向上攀爬,暗中出卖秦统帅,与彼时的东宫勾连,所以才在秦恕殒身后,得以掌控岭南军的兵权。
欲望让人膨胀,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多年后,他竟又勾结贼人,害死了他的外甥。
无路躲避,蔡廷被人群砍成了肉泥,他哀嚎着,下一瞬,竟然睁开了眼,发现是噩梦一场。
他大口地呼吸着,这时狂风大作,吹开了他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