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问得太后一愣,打量他片刻,沉然道:&ldo;自然。&rdo;
&ldo;好。&rdo;皇帝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了随侍的宦官近前,&ldo;传旨下去,云氏乃父皇亲封的公主,如今朕承继皇位,按制封长公主,封号不必另拟,仍用&lso;锦宁&rso;便是。&rdo;
好一阵死寂,殿里一时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皇帝倒仍是气定神闲,一壁吩咐宫人扶云婵同走一壁径自向外行去。走着走着,打了个哈欠又停下脚来,思量间口气轻松:&ldo;多年来承母后养育之恩,方才惹得母后不快是儿臣不是。但儿臣还须告诫母后一句‐‐儿臣承继的皇位是父皇的皇位、执领的江山是霍家的江山,来日的大事小情,还劳母后着人告知一声,让儿臣尽这个责,切莫因为不想让儿臣心烦就擅作主张。&rdo;
云婵只觉字字惊心,低着头任由宫人扶着往外走,全做听不见皇帝的话。
皇帝来时未坐步辇,目下出了门,看了一看云婵,吩咐宫人备煖轿来送她回去。宦官应了
声&ldo;诺&rdo;,思忖后又询问说:&ldo;不知送长公主去何处?&rdo;
皇帝稍一沉吟,一时也没心思多想哪个宫室合适,索性道:&ldo;先去宣室殿。&rdo;
宦官又应了&ldo;诺&rdo;,领命而去。皇帝看向云婵,她被两个宫娥扶着,仍无力得站不稳。手指又伤得重,怕随意搁下与衣料相碰生疼,便只好悬空架着,站姿看上去颇是奇怪。
&ldo;朕还有事……&rdo;他说着,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长乐宫宫门,转而一笑便改了口,&ldo;罢了,陪你等一会儿。&rdo;
☆、3养伤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婵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加之那伤又足以让人痛得恍惚,她一路上都觉得浑浑噩噩的。直至踏进了宣室殿的殿门,在淡泊的熏香气息扑面时才又清醒了些许。
抬眼望去,殿中一切与几个月前一般无二,还是一样的大气庄重、一样的金碧辉煌。几个月前,她就是在这里拜别的先帝,踏出殿门后,又在一众朝臣的注目下登上马车,与那长长的仪仗一起,往赫契而去。
&ldo;……陛下。&rdo;云婵挣扎着唤了出来,眼前的背影当即停住了,回过头看一看她:&ldo;怎么?&rdo;
&ldo;我……&rdo;她觉得有满腹的话想要说个清楚,一时又不知从哪一句开始说为好,话语磕磕巴巴的,&ldo;这长公主的位子……&rdo;
皇帝眉头稍一蹙,睇了眼侧殿,眼见御医、医女皆在殿中等着,回身扶了她的胳膊,和颜悦色:&ldo;到侧殿去,边医着边说。&rdo;
一同入了侧殿,宫娥扶着她在榻上躺下后静默退下。皇帝也未走近,只示意御医上前为她看伤。
云婵禁不住地去看御医的神色,见他眉头紧皱着,心知着实伤得不清,害怕之下问出的话颤颤巍巍的:&ldo;大人,我这手……是不是……&rdo;
是不是保不住了?
她想这么问,却到底没有勇气说出来。后半截话卡在了口中,只是带着几分不安望着御医,黛眉稍稍蹙着、明眸中微光轻闪。皇帝在几步远的地方安静瞧着,分明地觉出,只要眉间蹙得再深一分,眸中那一抹微光就要化成泪珠掉落下来。
一时间不自觉地悬了口气,甚至想上前先让御医退下、不让他答话便是。到底是没有如此冲动地阻拦,就这么又悬了一会儿气息,听得御医沉闷地禀道:&ldo;长公主伤得不清,臣勉励医治,但病根大约多多少少会有些……长公主莫要心急,耐心养着,臣可尽量减缓这些病根。&rdo;
还好。
云婵的心陡然一安,几步开外的那人同样心下一安。
皇帝指了御前的宫女照顾她,被安排到近前的二人都是位份不低的女官。来向云婵见了礼,接着便认认真真地去记御医的嘱咐去了。十指皆已包扎妥当,内服的药尚在煎着,云婵显无别的事可做,皇帝想了一想,终于走到她榻前,未直接在榻边坐下,而是着人添了个席子:&ldo;你方才想说什么?&rdo;
&ldo;陛下……&rdo;云婵思索着,末了直言问说,&ldo;陛下为何封……&rdo;在自称间又徘徊了一瞬,才选了个似乎不怎么对但也到底不算错的继续说下去,&ldo;为何封臣女做长公主?&rdo;
皇帝凝睇着她笑了出来。她本就生得美,因此才会选进宫来以备和亲。目下刚受了重伤虚弱得很,姣好的面容添了苍白,直让人忍不住地生出悲悯来。偏这一问又问得满是认真,一脸寻求答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