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邀约被他耽搁了,所以林砚生一直记着,心心念念到现在。
林砚生握着手机的手冰冷得可怕,大脑嗡嗡的。
他总爱抽那苦味浓重的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每次看见风衣白衬衫都惶惶?他又为什么从来不敢回去学校,回到那扇铁门前?哪怕绕再远的路也不会走到那条旧居外的酒吧街上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什么?
从后脑部隐渗的钝痛感,又带着强烈的抗拒,挣扎,使他脑里像是打了一场战争,又分不出什么胜负,闪闪回回零碎的片段。
“林砚生……?”谢锐听到这端一直没有声音,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了。当时他明明向沈时澜保证过,不提不说的。
直到他等来长久的忙音。
这夜林砚生做了个短暂模糊的梦,醒来时迫近黎明,他敛了敛神,没有半点迟疑地将下午重新藏好的秘密又从衣柜上取下来。
他觉得他是疯了,脑部发麻。拽起那把吉他狠狠向地上一砸,一下不够,又砸了第二下,第三下,直到那木盒完全开裂,粗弦绷断,在静谧的夜里发出余震的共鸣。
林砚生站在破碎的木箱前,向下睨到那落在盒子深处的东西,在隙进来的月光里泛着平淡的白。
触及到玉佩的瞬间,他站在这冬夜里,突然又好像回到了那个六月的炎日。
一块石头而已,怎么还能够储存温度呢,林砚生晃悠悠地想。
林砚生攥着这块玉佩,大脑深处细细密密渗出来的记忆的逼迫感,霎时间就使额上密密麻麻出了一层薄汗。
他突然有点犯恶心。
他换了身衣服,在将要黎明的时候冲出了家门,那时地铁、公车都没有开始运营。
由于常年缺乏锻炼导致的体力不好,连续跑过几个长街道林砚生就觉得自己快死了,寒冷空气冰的他气管够呛。半跑半走的,他终于站在了四中门口。
林砚生已经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但那明明不是很远的距离。
校门早已重新装潢过,那冰冷冷的黑色铁栅换成了安检闸机。林砚生望着,竟然找不回一点熟悉感。
林砚生缺氧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地吸着气,头疼与反胃同时袭击,将他搅得天翻地覆。他开始干呕,攥着玉佩的手用力到自己都被咯得生疼。
天色将明未明,却看不见旭日的踪迹。他才意识到,沈泽好像是真的走了。
就在这一个瞬间,就在他看见这校门的一瞬间。
竟然所有记忆都无可对证了。
林砚生知道五年前那叫做Dionysus的音乐酒吧就转让了,知道五年前沈泽死在香港,或许坠进浅湾,或许葬身公海。
这些破碎的记忆从来都在他的脑里,享受逃避的快乐,所以他回忆起来才这么容易。虽然他只回忆起了一个梗概,更多的重心都是他还在学校的时候。在那之后的事,仍然处于混沌边缘。
仅仅是这个程度,他此时此刻都快要窒息而亡了。林砚生掌着校门外的石柱,暗暗地想。
“诶,你有没有事啊。”林砚生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拍了拍肩,他扶着柱子转过头来,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她将肥大的裤子改得窄窄的,冬天也将外套敞开穿,露出好看的卫衣,蹬着一双红白的空军一号。
这样神经兮兮的臭美做派带给林砚生一种错乱感,他想起他读高中时用演出奖金买了双篮球鞋,每天都将裤脚挽得高高的,因此还被谢锐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