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谢锐说,“怎么不跟他睡。”
林砚生皱眉,“你他妈说的什么话。”
谢锐倒在床上,半晌才又开口,“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想着你还挺他妈洒脱,乐队一散,你转眼就飞了。”
林砚生没有回答,走进洗手间洗漱。
“林砚生。”他听见谢锐喊着。
“你真喜欢上姜煜世了。”不是疑问,谢锐语调极其平静,他认识林砚生这么多年,知道林砚生从来也不是什么任宰任割的主。
林砚生捧着毛巾的手一顿,只感受到粗糙的毛线灼在他脸上。
“我还说劝你不要一直走不出来。”谢锐走到门边,“结果还给我省事儿了。还是大明星魅力无边。”
“……什么?”林砚生钝钝地盯着镜子。
谢锐轻轻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不说这个了。”
“合约我和王胜确认过了。以前接的工作全部划归到你个人名下,王胜还要我给你说,好好做最后这个,以便顺利转幕后制作。”
林砚生垂眼,“你呢?”
他鲜少和旁人聊及所谓未来,“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捡回老本行,拉老头投个资,拍个电影什么的。”谢锐笑起来,他本科念的编导,在影视方面的才能,说实话要强过音乐。
林砚生也觉得可行,现在玩乐队,并且还能坚持的,有几个不是家里有矿。
谢锐跟着林砚生的那段“风雨中那点痛怕什么”经历,只是因为半途跑出来搞音乐和家里闹翻了脸而已,和陆廷赫一样,回去假意认个错就照样做回公子哥。
虽然林砚生是的确只能一个人抗。
林砚生走出来,坐上阳台的椅子,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却又瞬间意识到香港这个城市究竟有多苛刻,正打算取下来时,谢锐却火光一现地给他点上了烟。
“禁烟房。”他含糊地说着。
该死。怎么又能想起姜煜世了。
谢锐灵光地眨眨眼,神情和十九岁虎头虎脑离家出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站上床头柜,将天花板角落的烟感一下子给砸了。
破碎的金属零件哐哐的掉落,在深夜惊起一阵波澜。
林砚生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谢锐时,是一个不太妙的清晨。
他恍惚间记得,自己好像当时躲在公园的小亭里睡觉,结果谢锐在他熟睡时,将他戳醒,叫林砚生腾个地儿,口气很不客气,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拽得三五八道的。
十几岁正值林砚生的叛逆期年龄,林砚生被闹醒,无名火“蹭”得升起,连骂了几句脏话又对谢锐的要求置若罔闻。
事实上挪一挪是再腾得出一人的位置的,但林砚生还就他妈不想挪。
足以引发谢锐受的一肚子的窝囊气,两个人就在长亭里动起手脚来了,远看还以为响应老年舞蹈团的号召,在那儿跳社交舞呢。
之前谢锐刚和他爹吵了架,疯疯癫癫骑着他的大摩托马路上乱窜,又在公园前被晨练的大爷大妈教育,叫他不要骑着他装上发动机的破爱玛电动车来扰民。
谢锐立刻杠上了,驳道,妈的傻逼老头,老子这辆是雅马哈,爱个鬼的玛!
于是大爷大妈群起而攻之,被练舞用的扇子敲得背脊生疼。
两人打着,听到远处突然穿来一阵步声,随着就是“在那儿”的喝声,林砚生敏感地捕捉到,推开谢锐就要跑。
谢锐连忙抓住林砚生后领,说你跑个蛋,打不过就跑,你是娘们儿吗。
林砚生挑眉,那你就等着他们来打你吧。
谢锐跟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乌泱泱来了一帮混混,十多个的样子。他问,你仇家啊?
林砚生不知如何准确描述,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谢锐瞬间中二热血沸腾起来,将林砚生留在亭子里,自己走出去面对那一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