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欺骗,无耻,奸诈!&rdo;此时季姬正处在一种因痛伤心的状态之中,诸因莫辩,如何听得进去。如今的她,对谁都不相信。天底下全是卑劣无耻的人,都想以她的真诚来欺骗她,想以此来置她于死地。这不,这个杀母仇人,也说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真是无耻之极。可今天,今天的季姬,再也不是往日的季姬了,岂是任人可以欺骗得了的?如今,她恨不得杀了所有的人,何况是北门晨风。
&ldo;你难道连你母亲都不信吗?&rdo;北门晨风不知季姬怎么会这样,一时着了忙。
&ldo;杀母仇人,也来诓我!&rdo;
北门晨风一听此言,知道季姬知道了某些真象。只是,她肯定是被误导了,也知道一时三刻说不清,且在这样的地方。遂打定主意,把季姬引到战场外去,便且战且走。季姬如何肯放过,紧追不舍。好在北门晨风剑艺高超,尚能抵挡得住季姬之剑。北门晨风这时虚晃一剑,往东便走。季姬追来。
追到一山冈处,北门晨风见此地僻静,便拨转马头,对季姬叫道:
&ldo;请听我一席之言。&rdo;
季姬此时已被愤怒所主宰,如何肯听,一剑紧逼一剑。
&ldo;你这个人怎么成了这样?早知这样,何必当初?你虽然知道了一些真象,但你并不知道缘由。你母亲是我杀的,是不得已,是为了救你,是为了对你母亲……,停一下,你停一下,‐‐你听我说!&rdo;北门晨风一边抵挡着季姬的剑,一边忙不择言。
&ldo;说得挺象,只是,休也蒙骗得了我。&rdo;
&ldo;不信?你如不信,我现在就在救你,战你至此地,不就是要让你脱离险境吗?&rdo;
&ldo;你以为我会苟且偷生吗!会再一次蒙受耻辱吗?&rdo;季姬又是一剑。
&ldo;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人?&rdo;北门晨风只是抵挡,并不还手。&ldo;怎么就说不明白,难道你会追随项羽?&rdo;
&ldo;是不是,又来了,全一样!&rdo;
&ldo;是非,你总有吧?&rdo;
&ldo;你认为呢?难道你就不明白?亏你还是飘零子?亏你还搏得这样一个好名声?&rdo;
北门晨风听季姬这样一说,终于明白了季姬的心态,那就是即以死来承受承诺,决不易辙。既感佩又沉重。知道自己没救错人,遂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救她出去。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山冈后响起了一个焦虑万状的叫声:&ldo;北门子,季姬!你们……&rdo;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亲切的声音,这是北门晨风多少年来一直魂牵梦绕的声音,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声音。&ldo;小玉&rdo;!是小玉,是洗心玉,是洗心玉在叫他!
&ldo;你们快停下来,别杀了,‐‐别杀了!&rdo;
这声音正来自洗心玉。
洗心玉离开历阳后,终因感悟,直奔迷沟,恰巧遇上这汉楚空前的大搏杀。她忙牵着马来到山冈上,向前一望,正好看见北门晨风和季姬。才知果不如其所料,这两个傻子果然杀成了一团,不由得着了忙。仔细一看,季姬正在全力进攻,剑剑是实。而北门晨风只在防守,并不还击,并且还看得出,他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什么。北门的处境很危险,季姬的剑飘忽纵横,迅捷已极。她的猿公剑既刁钻,又不拘常格,令人防不胜防。每一剑,都令她胆颤心惊,心中一急,就叫了出来。可这一叫不打紧,北门晨风对她的声音太熟悉了,从来不忘。多少爱,多少情,多少思恋,在这一瞬间全复活了。而季姬却不大理会,季姬对洗心玉的声音并没有象北门晨风那样的刻骨铭心。这一叫,北门晨风一回头,分了神。他只看见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洗心玉,象一片图画一样,从山壁上飘下来,飘下来。那么单薄,在空气中颤动。象精神病人幻想中的病人一样,具有不真实感。
这一分神,季姬的剑已到,一剑把他刺了个通透。再一绞,那北门晨风立即从马上摔到了尘埃中。
&ldo;啊!&rdo;洗心玉惊呆了,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敢相信这眼前的真实。
&ldo;‐‐北门子!&rdo;她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
这时,项羽正冲开重围,杀到这里,真不敢相信,季姬竟杀了北门晨风,叫了一声:&ldo;季姬!&rdo;
季姬也正诧异于这眼前的瞬间变化,看着倒在尘埃中的北门晨风,又看了看那个已惊呆,站在那里的不真实的白色幻影。定睛一看,是洗心玉。&ldo;洗心玉?&rdo;这意味着什么?她一时想不起来。
洗心玉不顾一切地跑向北门晨风,把他紧紧抱住。只见北门晨风的尸体正在微微抽搐,左胸上的伤口在汩汩地涌着黑色的血。她伤心欲绝,用绝望的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季姬。愤怒而不知所措,浑身颤成一团:&ldo;你!‐‐该死的季姬呀,季姬!……&rdo;她扑打着大地。
&ldo;你杀错人了,你杀了我们一家人的恩人哪!&rdo;
&ldo;一家人?恩人?&rdo;
&ldo;季姬!&rdo;那边项羽在大声招唤,汉军正在漫山遍野地掩杀过来,容不得季姬再多想了。她被楚军簇拥着,迟疑地退去。
&ldo;我是你姐啊,我是孟姬,你这个糊涂东西!&rdo;洗心玉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