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居装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的样子,她看看那幕僚,似乎有点不明白,然后才恍然大悟,泪水就止不住地扑簌簌地掉下来。
那幕僚装着不解的问:&ldo;女娃有何烦恼?缘何如此?&rdo;
美丽居只是不说,一味地呜呜咽咽地哭。
&ldo;如有冤屈,不妨说与大人听,大人自会替你作主。&rdo;
美丽居还是不说,惹得夏禄文手足无措又心中痒痒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拿了块越地细葛(巾兑)巾来给美丽居拭泪,那幕僚见夏大人有些忘乎所以,怕有失体统,忙扯了扯他。夏禄文也似乎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当,遂住了手,把那细葛(巾兑)巾递给美丽居。美丽居也不接,自己拿块(巾兑)巾来拭泪。突然,她&ldo;扑嗵&rdo;一下跪在夏禄文面前,叫道:&ldo;大人,民女冤枉啊!民女冤枉。&rdo;害得那夏禄文和那幕僚忙搀扶住她。那幕僚问客栈的伙计:&ldo;小娘子客房在哪?&rdo;
伙计带他们去,他们扶着美丽居进了美丽居的客房。美丽居自己在床褥上坐下,一边拭着泪,一边用悲伤含混的语言请二位大人坐。
&ldo;姑娘,你不要哭哭啼啼的,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我们大人才好为你作主。&rdo;
夏禄文原本并不相信依梅庭的话,当真的见到了这娇娜无力、哀婉绝世的美丽居,那颗怜香惜玉的心早已痛得不行。对着这么凄婉的女人,他就好象口中含着一块冰似的,吐出来,舍不得;含在口里,又怕化了,一时急得手脚无措。好在有那幕僚替他把持着。
&ldo;姑娘叫什么名字?&rdo;那幕僚装出一付认真的样子,问。
&ldo;民女吴玲儿。&rdo;美丽居想起了依梅庭给她编排好的故事。其实这并不是故事,而是廷尉大狱中的一件真人真事。依梅庭为美丽居来引诱夏禄文作了精心准备,亲自去了廷尉府大狱。这大狱在城外,找了个有冤情的犯人,叫吴富臣。知道他有个女儿叫吴玲儿,就告诉他:他的女儿已来咸阳为他伸冤。吴富臣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许是信以为真,也许是将错就错,只为伸得这冤屈,也就什么也不管。依梅庭将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把这个故事告诉了美丽居。这样美丽居说起话来有根有据,就象是真的一样。
&ldo;民女父亲吴富臣,谷口县人氏,家境颇富,为人梗直,得罪了县令。我家与县令府邸比邻,家父后花园土垣较高,县令家筑的土垣较低,他不是将自家的土垣筑高,反而要我家将土垣拆低,家父自然不从。他就叫人强行将我家的土垣拆了,家父如何肯依?又要将土垣筑起来。只是不但没筑成,反被那县令抓了起来,说是六国奸民,按上许多罪名,判了个死罪。但这一切全是冤枉的,青天大老爷呀,这都是冤枉的!&rdo;
&ldo;你家土垣怎可比县令的土垣高呢?&rdo;
&ldo;我家在先,他家在后,谁能预料到啊?这不是无事找茬,有意陷害嘛。&rdo;
&ldo;你父现关在何处?&rdo;
&ldo;廷尉府大狱中。&rdo;
&ldo;怎会关到廷尉府大狱中来?&rdo;
&ldo;说是魏国贵戚,老爷,这是血口喷人哪,那一竿子都打不到的宗亲。人说,五百年前,天下还是一家呢?都是上十代的事了,算得上吗?家父是被当作六国旧贵押到京城来的,又按了那么多罪名,就等秋后问斩。青天大老爷,这实在是冤枉,望老爷替民女作主。&rdo;
&ldo;好,好,这个自然,&rdo;夏禄文一把抓住美丽居的手,轻轻地拍着说,&ldo;按说,这事罪不当死,如你说属实,姑娘自可放宽心。&rdo;他一边这样宽慰着美丽居,一边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
美丽居故意低下头来,装出害羞不已的样子。
&ldo;大人。&rdo;她低低地提醒他。
&ldo;那你拿什么来报答我们大人呢?&rdo;那幕僚在一旁怂恿道。
&ldo;民女有什么可以报答大人的?&rdo;
&ldo;那就看你自己罗。&rdo;
美丽居故意装出一脸飞红,把头低下,分明是一种明了的样子。
夏禄文便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又用手来摸她的手腕。
美丽居就猛地站了起来,甩开了他的手。
&ldo;怎么?&rdo;夏禄文尚不明白。
&ldo;民女还以为你们真是朝廷命官呢?但朝廷命官怎会如此狎谑?只凭你们这一番话,我就轻信了你们不成。民女也是知书达礼的人,家门不幸,家父命在旦夕,民女固然为救父命,可以浑然不顾,却也不是可以随便轻薄的。我只是不信你是夏大人,民女不能随便。&rdo;
&ldo;哪要怎样证明你才能相信?我确实是朝廷命官,也确实是廷尉右监。&rdo;
&ldo;是吗?&rdo;美丽居沉呤了一下,说,&ldo;我愿到廷尉府衙里去,到了那里,我自然相信。或者至少也要让我看到大人的印符……&rdo;
这是一句关键的话,也是一句刻意做下的话,是美丽居精心设计的。这一句话切中夏禄文下怀。原来在廷尉府街对面,夏禄文有一处外宅,虽不象在博阳县衙内的密室,但也掩饰得很好。他在那里奸淫了一些女子,比如桃芸儿就是一个。美丽居这句话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也正迎合了夏禄文的心理:只要这女人进了那里,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夏禄文就盼着这吴玲儿能进入他这外宅,所以,美丽居才这样放出口风。夏禄文一听,忙急切地说:&ldo;是啊,是啊,别看你一个女儿家,倒蛮有头脑的,我当然要让你相信我是朝廷命官。不过,也用不着去府衙,以免引起误会,说是以法徇私。你就到我的外宅去,我拿我的印符给你看。你看,行不行?是不是现在就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