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加州开农场的55岁的二伯也风尘仆仆地乘一架波音飞机回北京看望我83岁的爷爷。
当时的首都机场只有一座小灰楼,接机者寥寥无几,可以随意在停机坪上乱走。由
于那是我今生头一回在咫尺之内观看真飞机缓缓降落,禁不住以最大的嗓门发出小
男孩变声期狼嚎般的惊叹。离我一步之遥的体面堂姐闻声吓了一跳,立即以成熟少
女特有的阶级觉悟矜持地朝我蔑视一眼。这一眼至今令我毛骨悚然,因为我违背了
&ldo;不卑不亢、不冷不热、以礼相待&rdo;的外事纪律。抬眼望去,我二伯身穿花哨的洋
眼端着啤酒肚颤巍巍踏上阔别30年的故土,颐指气使一副典型美帝国主义丑恶嘴脸。
我大伯立即端起院长架子扬手招呼司机,将二伯和一架昂贵的roleiliex相机塞进
政府配给的大红旗。就在此后我对精美绝伦的德国相机垂涎三尺的10年里,身为全
国政协常委的大伯奋不顾身把五个子女中的四个派到反帝斗争最前线,不料反美大
军全军覆灭,纷纷在星条旗下皈依洋教宣誓成为美国公民。
在中国平均每年2000万应届高中毕业生中,只有90万佼佼者通过竞争,有机会
接受高等教育。据北大党委书记任彦申教授介绍:&ldo;在这90万佼佼者中,每年约有
占半数的高考状元被北大录取。&rdo;因&ldo;哈佛燕京社&rdo;与美国常青藤盟校血脉相连的
北大,每年都有大批志向远大者去美国深造。如我所知,1984年国庆阅兵高举&ldo;小
平您好&rdo;标语的北大生物系sl级,已经以整班&ldo;编制&rdo;去了美国,其中就有我心爱
的熊猫博士。1996-1997年我一人驾车环绕美国时,沿途借宿的许多支撑点,都是
互联网上的北大校友。连美国国会图书馆的中国问题专家里奥。奥林斯都发出感慨
:&ldo;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无法确切知道,现在或1978年以来的任何时期,
到底有多少中国学生和学者在美国学习。&rdo;
1983年,31岁的考克斯开始在哈佛商学院当讲师时,22岁的我正从北大国际政
治系毕业,服从组织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当助教。当时大学毕业生参加工作的月工
资是46元人民币,我不吃不喝苦攒一年,才买了一只日本aess牌80-ztof4变焦
镜头,用去我当年全部工资。我猜考克斯博士坐在哈佛广场紫红砖墙下,享受灿烂
的新英格兰冬日阳光时很难想象,万里之外人才奇缺的中国大学毕业生的年工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