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有机物,变成无生命的无机物。分不清谁是水、谁是泥。邻居窗户飘出的舒
曼曲子总让我魂不守舍,探首窗外,只有大自然才是人类生命、心智、情感的惟一
源泉。生命在于运动,我渴望大自然。
美国有世界上一流的公路设施,各种优质的大路小路遍及太平洋到大西洋、落
基山到阿巴拉契亚山的每一个村庄。而从唐氏农场门前穿过的86号县级公路,正像
蜘蛛网边角的一根游丝。就是这条游丝把我飘荡的思绪引向远方,辐射到老肯塔基、
辛辛那提、列克星敦、葛底斯堡、波士顿……许多熟知而又陌生的地方。一知半解
的书本知识让我这本应务农的牛仔,不但不安居乐业,反而思绪澎湃。我把胯下的
拖拉机当做驰骋的烈马,把双手双臂伸进滚滚而来的灌渠水中,幻想科罗拉多河把
我带到胡佛水坝、田纳西工程,一直流到上埃及的阿斯旺高坝,畅游在纳赛尔湖里,
重新回到天真烂漫的少年时代。
那年,我萌生开着大吉普从金字塔回到长城的想法
一人趴在唐氏农场的南瓜地里看蚂蚁搬家,独自领悟芸芸众生本身就是丰富多
彩的。金钱、权力在沧海桑田的大自然面前那么苍白无力。人工化的城市、僵化的
都市生活让我绝望,田野里没有探险,全是集体旅游。
1993年,我结束新华社中东分社摄影记者工作时,突然萌生驾我那辆历经战火
的大吉普自金字塔出发,经开罗、塞得港,跨过苏伊士运河,经西奈、加沙、贝鲁
特、大马士革、耶路撒冷、杰拉什、贝特拉、安曼、巴格达、巴比伦……返回万里
长城下的北京的梦想。
中国驻埃及公使程远行、中国驻伊拉克武官曹彭龄对我的狂想大加赞赏。一向
沉稳的新华社以色列分社社长李红旗也在我的计划书上签名,表示坚决参加。因为
他、我和我的大吉普都将在1993年12月底期满回国。我向上司解释说,这样不仅可
以省了两张飞机票和一辆大吉普的托运费,还能采访到许多&ldo;重大新闻&rdo;。车是我
的生命,因为有车我的生命才变得精彩。每次坐到方向盘前,我都变得孤独冷傲,
脑海里瞬间想起从亚历山大、恺撒到巴顿、沙隆等无数英雄,历史上惨烈的故事让
我迷醉,我真想这么永无休止地一直开下去。可我的上司不支持堂。吉河德式的远
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