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窝里。慌乱中,我双手乱拍,弄得满身全是这种怪物。麦尔考在一旁高声大喊:
&ldo;快跳到深水中去!&rdo;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浑浊的水沟,摇头摆尾奋力挣扎,游出
老远才钻出水面。回首看时,成团的南美红蚂蚁在水面挣扎,如一团红色的油漆在
骄阳下不断改变形状和色彩,逐流而去。
美国牛仔嘲笑二伯&ldo;发明了无籽西瓜,所以自己也没籽
为帮我尽快完成从一无所有的劳苦大众到美国农场主的蜕变、专心务农扎根边
疆热爱新大陆,二大妈特地从旧金山请来我的堂兄曾会。后曾会比我大两岁,是我
爷爷八哥的第六个孙子。他爷爷即我八公虽和我爷爷一母同胞,且同为京师大学堂
毕业,可八公由于放洋早稻田大学,而与我爷爷&ldo;性相近习相远&rdo;。曾会的爷爷经
商,做官一直做到黑龙江财政厅长、大清银行总办;我爷爷则捐了无锡祖产办了十
几所学校,最后皈依佛门。堂兄禀承他爷遗风,在密西西比大学读完机械硕士,毅
然辍学西迁,在离硅谷不远的旧金山湾区开起了电脑公司。当时,曾会是唐家我这
一辈惟一生儿子的男丁,正四处兜售美国新版的《毗陵唐氏家谱》,逢人便说:
&ldo;男人在家谱中占一格,女人不占格。&rdo;
春风得意的曾会从旧金山飞至圣迭戈,租了一辆大福特径直开到唐氏农场大门
口,这才用移动电话通知我打开大门。
自诩通诸美国商务的堂兄直到陪我下农场,才领教美国西部牛仔务农的蛮莽、
浪漫、无序。那天下午,我像刚攻占了阵地的野战排长,开着福特卡车带堂兄巡视
我尚未完全巡视过的农场。沿着被南加州烈日晒得打蔫的简易公路飞驰,四轮荡起
黄尘,激起我尚古怀旧的豪情。我告诉曾会,二伯生前为联结农场到加州86号公路,
特地修筑了这条私人公路,并在路两侧种上橄榄树。他生前立下遗言,绝不可卖农
场,更不许卖这条路。
转过一片橙子林,我突然发现有两辆陌生的轻型卡车正停在树影里,四条袒胸
露背、面容凶狠的恶汉正坐在树下喝冰镇啤酒。在曾会眼中,我一直是海湾战争的
英雄,为在堂兄面前保持我的神勇形象,我必须理直气壮像个西部农场主。我壮着
胆把车一直开到酒鬼们的酒瓶前,才一脚把刹车踏板踩到底。
还没等我开口,四条大汉已一跃而起,一齐扑向我的车,满嘴酒气异口同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