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如意叫来,代我写信。”
紫云轩,二十二岁的如意已经褪去了少女的稚气,长相明丽,体格丰壮,朝气蓬勃,看着朝廷最新印出来的《邸报》,寻找着上面是否有皇帝御驾亲征的战报,但是看到最后一页都没有找到。
吉祥赵铁柱都在宣府那边打仗,如意很是担心,托了看门小厮买了《邸报》来看,可惜没有任何消息。
如意心道: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吧。最好就像七年前吉祥他们去西北平定安化王叛乱一样,还没开始打就胜利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意遇到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习惯往好的方向去想,是个乐观的人。如果往坏处想,自身又做不了什么,日夜焦心,也是无用。
如意刚把《邸报》收起来,花椒就过来传话了,“如意,老祖宗要你过去写信。”
如意连忙起身,照了照镜子,看自己打扮是否得体,花椒打量着如意的衣服,说道:“换一身颜色稍微素淡一些的衣服吧。”
如意打小就喜欢红色,经常穿一身红,今天穿着红袄,白色的挑线裙子。
如意问道:“怎么了?老祖宗不是一直都喜欢下面的人打扮的花团锦簇,说看着养眼吗?”
花椒一叹,眉眼间愁云密布,说道:“昨天晚上,南京魏国公府那边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魏国公夫人这一胎……又没了。老祖宗心情不好,要写信安慰魏国公夫人。”
魏国公夫人张言华远嫁南京五年了,三次怀孕,每次都小产,孩子留不住。
今年春天时,南京传来喜讯,说张言华又有了,张家提心吊胆,又是送坐胎的药材,又是做法事祈福、施舍粥米,祈祷张言华这一胎能够顺利,可惜熬到了十月,刚刚入冬,张言华又小产了,这让老祖宗如何不伤心?
想到昔日风风火火、执掌东府中馈、泼辣能干的二小姐嫁人之后连续三次小产,如意就觉得可怜又可惜,张家三个千金小姐,二小姐精力最充沛,整天嘻嘻哈哈的,使不完的劲,这样健康活泼的女子,却被生育折磨,五年三次小产,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如意暗自叹息,换了一身素淡的衣服,跟着花椒去松鹤堂。
老祖宗精力不济,就在花椒叫来如意的时候,她晒着太阳睡着了。
芙蓉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左边,意思是是要如意等人不要打扰老祖宗睡觉,先去隔壁等着。
屋里,花椒给如意斟茶,说道:“如今老祖宗动不动就睡了,但一觉很短,就像打盹似的,你在这里等一会,老祖宗很快就会醒的。我去换一下芙蓉姐姐,如今她也是四十五岁、往五十里奔的人了,老祖宗不好伺候,她憔悴了好多。”
如意指着花椒眼底的青黑之色,“瞧瞧你,最近都没有好睡吧,芙蓉姐姐累,你也累啊,注意保住身子。”
“我年轻嘛,没事的。”花椒起身去换芙蓉来隔间休息。
芙蓉进来了,歪在炕上,露出疲态,看着神采奕奕的如意,说道:“真是羡慕你,每晚都能睡足觉。”
如意乖巧的拿着一对美人锤,给芙蓉捶腿,“芙蓉姐姐辛苦了,何不多挑几个机灵的丫鬟贴身伺候老祖宗呢,你和花椒就不用这么累了。”
芙蓉不是没有想过挑选几个帮手,给自己分忧,但老祖宗近年性子越发古怪,甚至有时候很刻□□惯了身边的几个人,不喜欢生面孔,伺候的稍不顺心顺意,就大发雷霆。
本就中风过的人,不好再受刺激,所以芙蓉一直忍耐着,坚持着。
“唉,没有合适的。”芙蓉忠心耿耿,当然不会在如意面前说老祖宗的不是,便转移了话题,问道:“给魏国公夫人的信,你打算怎么写?”
如意说道:“老祖宗怎么说,我就怎么写呗,我可不能擅做主张瞎写,之后还要给老祖宗过目的。”
芙蓉叹道:“五年了,魏国公夫人一无所出,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必须要有子嗣继承爵位,如今魏国公夫人三次小产,昨天老祖宗跟我说,要魏国公夫人为自己的身体考虑,暂时就不要急于生育了,把身子彻底调养好了再说,但魏国公府迫切需要子嗣,需安排通房侍妾,借腹生子,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她作为嫡母,履行了魏国公夫人的职责,至少给魏国公府一个交代。”
“魏国公夫人在颐园长大的,你也晓得她的脾气,张家三千金,她最是骄傲任性的一位小姐,这个性格要她给丈夫安排女人生孩子,真的好残忍,信中的如何措辞,你要提前斟酌一下。”
如意听了,手中的美人锤一顿,心道:此事对魏国公夫人无疑很残忍,可那些被借腹生子的女人们呢?她们生下的孩子不能称呼自己为母亲,这样岂不是更加残忍?为了魏国公府的子嗣,要伤害一群女人。
芙蓉并不知道如意内心所想,还以为她停止捶腿是在考虑信中的措辞呢,有感而发,说道:“女人这一生,关关难过,嫁出去的女人,无论身份地位如何,都要过子嗣这一关。当年太后娘娘独得皇上恩宠,六宫无妃,那又如何?太后娘娘为了生下皇嗣,也吃了很多苦头啊,好容易生下两子一女,只有当今皇上存活,日夜担惊受怕,就怕皇嗣有闪失,但那时候有老祖宗陪在太后娘娘身边,无论遇到什么风雨,都撑过来了。”
“如今魏国公夫人远嫁南京,娘家人爱莫能助,远水解不了近渴,魏国公夫人只能靠自己过子嗣关,老祖宗很是忧心啊。”
话音刚落,花椒就进来说道,“老祖宗醒了,如意快过去吧。”
果然如花椒所说,老祖宗时不时就睡了,但睡不长,打个盹就醒了。
如意摊开纸笔,听老祖宗口述,果然就是要魏国公夫人安排侍妾通房,以应付国公府子嗣的问题的事情。
刚一开口,老祖宗就卡住了,子嗣一向是老祖宗的心病,魏国公夫人为了拼子嗣,五年三次小产。皇上今年二十八岁,奔三十岁的人了,依然没有皇嗣——连后宫都不踏入半步!国本风雨摇摆,真是愁人啊!
老祖宗烦躁的摆了摆手,说道:“就是要言华给丈夫魏国公纳妾的意思,你看着写吧,写完给我瞧瞧。”
幸亏芙蓉之前提醒过如意想好措辞,如意硬着头皮写下来,念给老祖宗听了。
老祖宗说道:“行,就这么着吧,八百里加急送过去。芙蓉,你再备一些珍贵药材和滋补身体的补品,一并加急送到南京。”
写完这封信,如意心情沉重,回到承恩阁,把和王延林这些年的通信拿出来看,三年前,也就是正德九年时,王延林的丈夫朱希召得病去世了,王延林成了寡妇。
王延林也没有生育,但她陪嫁丰富,又有当过阁老的亲爹当靠山,就在自己陪嫁田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