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常抱怨头痛,原本完美无瑕的胴体出现久久不愈的细小伤口。麦克以为是疫苗的副作用。
「…安娜有一个这样的项圈。」麦克脸孔惨白的说,「让郑家雇用的partygirl都有…」
苗黎皱紧了眉,抓着麦克的手臂。「先离开这里。」
他点了点头,两个人满怀心事的撤离,像是两抹阴影潜回郑家豪宅之中。
「得先把这个项圈送回去检验。」苗黎打破沈寂。
麦克抹了抹脸,被强烈的不安占据了。他很想回去房里看看安娜,想看看她脆弱年轻的睡颜。或许他是个浪子,但真心的爱着每个女人,关心她们。
是,这很滥情。但他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烂人。
他答应过安娜,要带她去大河赏月的。
「…我护送妳出去,但要留下。」他下定决心,「这儿我已经摸熟了,有个安全撤离的路线。这玩意儿很重要,但我不能撇下安娜不管。」
「你记得差点死在吸血鬼的手中吗?」苗黎有些无奈。
「我记得。」麦克耸耸肩,「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为了女人而死。」
苗黎瞪了他一眼,「你得偿所愿的机率无限大。」
「那也算死得其所。」麦克轻松的笑笑,「可惜来不及让妳瞧瞧我床上的剑术…」
闷哼一声,他摀住自己的鼻子。苗黎力道恰到好处的让他痛得掉眼泪,却不至于流鼻血。
「这是为你好。」苗黎轻描淡写。
「…那还真是谢谢妳唷!」麦克整个火大起来,「我能不能拜托妳不要对我这么好?」
苗黎转过头,唇角却微微的弯了起来。
麦克带着苗黎,迂回的潜到豪宅右后侧,靠近温室的地方。
这里是个很大的苗圃和温室,是郑园最僻静的角落。远离主屋,这里的警戒自然松散一些。麦克初到郑宅,就以参观的名义绕了一圈,并且在脑海里描绘出所有有敌意或杀气的点,规划出一个最理想的撤退路线。
他的天赋从来没有背叛过,向来他都自信满满。就在温室后面,有个不太灵光的监视器。他一眼就发现这个监视器转动有些困难,视线范围只有九十度角。大可以从容的避开,从低矮的树篱翻过去。
但他却在温室之前停住了,全身紧绷,原本完整无伤的脸孔,突然浮现出艳红的疤,从右上额横过右眼,直抵左下颊。瞳孔紧缩,呼吸变得浅而快。
苗黎停下脚步,机警的看着麦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是晓得这种伤的。这是受过巨创、走火入魔过的人才会有的伤疤,虽然不尽相同,但和圣痕有相类似的地方。
「别动。」麦克声音嘶哑的低语,「…太多了。」
太多?苗黎迅速的抽出双枪,「敌意和杀气?」
麦克点头,腰间的细剑持在手中,蓄势待发,脸孔的伤痕越发红得像是要滴血。
这种恶梦似的压力如海啸般袭来,如此熟悉。麦克轻轻按了按苗黎的手背,人类的温度让他镇静下来。
他会自我放逐、颓唐的隐居在行露镇,就是因为这个无法愈合的旧伤。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迫面对。
苗黎感应不到杀气,但她也嗅到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到最后,浓重到呛人,却几乎没有声音。
月亮开始西沈,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麦克紧紧盯着温室,苗黎的眼睛灿出碧绿的光芒,也看见了黑暗中的景物。广大宛如篮球场的温室,莫名的人影幢幢。她集中精神,看到温室门口,有着惊心动魄的大滩鲜血,零碎的内脏和肉块、碎骨。
绰绰约约的人影越来越多,缓慢而无声的漫步出来。空气里腐败的尸臭味混着消毒药水飘扬。一个个穿着自行车运动服的「人」,鱼贯而出,像是听到某种呼唤,规律的往主宅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