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讨厌他,但是,除了他,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其实,刚刚回来的路上,钱轻卿就听了一脑袋的闲言碎语。
陆展是一路拎着陆童回来的,身后还有大根的添油加醋。一时间,沿路的村民纷纷停下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指指点点。
“哟,教训小杂种了!”
“小杂种太无法无天,是该好好教训!他昨天还咬我来着!”
“陆展还养着这小杂碎,啧啧啧,这绿帽子戴的……”
从这些只言片语里,钱轻卿已能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故事了。但陆童不说,她就不会问。
“我是被妈妈丢掉的,”陆童却吞吞吐吐地自己说了,“她不要我……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我……等我再大一点,我就走!”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向人倾吐心事,声音都有些不稳。他死死闭着眼睛,睫毛颤颤抖动,指甲不怕断似的死死往木头里抠。
指尖忽然一轻,是钱轻卿抓起了他的两只手。
“天!都出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往他指甲里上药。没有厌恶,没有嫌弃,她脸上是真挚的心疼与关心。
“男孩子也要爱惜自己,知道吗?”
见男孩儿只是呆呆看着自己,钱轻卿忍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成功把他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鸡窝。
他没有再凶巴巴地赶她的手,并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过。
两人收拾好从洗澡间出来时,陆展已经醒了,并且,家里来了客人。
“这块地照道理也有陆芳的份儿,不过,她都离家十多年了,至今也没个音信。你要单独卖,村里是可以理解的。”坐在堂屋里的男人比陆展要年长一些,他相貌普通,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人很斯文,是村里负责管土地材料的林文。
说起林文,这也是个可怜人。十几年前他的未婚妻莫名失踪了,他到现在还一直没再娶亲。
陆童出来时,正好听见林文的这番话。一时间,小脸上的戾气骤现,他张口就吼:“谁敢卖地!”
陆展套着一件老年背心,脑袋上胡乱扎着绷带,模样有些滑稽。他没理陆童,只是朝林文道:“剩下的手续,办完还要多久?”
“最多一星期吧。”
钱轻卿:“!”
她记得小金说过,在陆芳34岁生日那天,陆展收到了家里有矿的消息。而此时距离陆芳34岁生日,还有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陆展又要在一星期内把地卖给平头男,也就是说,如果不阻止陆展,他就要彻底与暴富生活失之交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