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西以有老鼠为名,安抚了关心他的安平屿,关上门,打开了手电筒,从洞内看床头柜里的东西。
他刚才一锤下去刻意用横着那面砸,就连往回拉的时候都用了力气,所以床头柜的侧面被他砸出了个长长的大洞,手电筒照过去基本都能看清。
江云西把手伸进去将里面的东西往出摸,来回几次,手被四周的毛刺都划破了几道,才终于停下。
两瓶帕罗西汀片,一个红绳编织的手链,一只钢笔,一个普通已经皱了的作业本。
手机搜索出帕罗西汀是治疗抑郁的安眠药,原主之前会伤自己,吃这种药也不为奇。
现在看来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本子了。
本子有些泛黄,看样子是好几年之前的了,很普通,是那种外面大概一块一个的本子。
江云西将东西放到台子上,拿着本子坐到书桌前,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手机便签依旧亮着,无数的关键字按序排列着,等待着补充与连接。
一个人的人生可以怎样衡量。
价值?
意义?
长短?
过了这一夜的江云西对这个问题有了新答案。
白云苍狗,时间过了多久,遥想不过,笔墨如此,三两张。
这个本子当然不只三两张。
事实上,本子被写得密密麻麻,从十三岁到十九岁,却没有一叠红色钞票摞起来厚,却是真真正正的原主的一生。
天边微亮,江云西闭上眼,即使有些细节他还不太懂,但大概他已经可以串联起来了。
……
黎希比江云西大了四岁,当黎希穿着小西装看着摇篮里白嫩嫩的妹妹时,江云西也出生了。
没有摇篮,没有期待,被用着从医院抱出来的布裹着,在夜晚,被遗弃在乡间的草丛中。
因为江云西是个“怪物”,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本来孩子就是邓花的负担,这样一来,她更有理由把他扔掉了。
在乡间冻了一夜,哭喊声引到了正要去女儿家的外婆。
所以江云西从小是外婆带的,外婆姓江,江水的江,给他取名云西,一路向西是大城市,让他做一朵自由的云。
可江云西不是自由的云。
他是一个和别人不同的“怪物”。
自从发现与别人的不同后,他就小心翼翼,自卑内敛不愿与人起争执,被欺负也不敢反抗,因为那样会引起关注。
变化从上了初中开始,外婆的突然离世让一切发生了变化,他被迫回到了那个自称是妈妈的家,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愿意,他也不愿意,可外婆不放心他,这是外婆的遗愿,他必须遵守。
在那个家里他经历了噩梦,他的身体发生了更加奇怪的变化,他也在那段时间遇见了刚转来的余乐驹。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天生吸引人的目光。
少年热情开朗,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无论是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还是在大礼堂里演奏小提琴,都叫人挪不开眼。
一个人的放弃,通常不是因为他遇到了极大的困难,而是因为他没有坚持下去的目标。
江云西有了目标,整个人也慢慢发生了变化,从内敛到外向,他改变的不止是一点。
从十五岁到十八岁,江云西变得更“漂亮”了,他知道这是身体的缘故,无来由的桃子香,晒不黑的病态白的皮肤,更精致的五官,更柔软的躯体,伪装得完美且更受欢迎。
他和余乐驹没在同一个高中,偶然听到一部电视剧定了对方为男主角,他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火车票去试镜。
疯狂,孤注一掷,他也如愿以偿。
从日记本可以看出那是江云西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们演了情侣,他们成了情侣,没有可怕的家庭,没有奇怪的身体。
也许是性格的扭曲养成,又或是想抓住一切的急迫,他想红,不择手段,想配得上对方。
“你的性格太偏执激进了,让我压力很大,有种窒息的感觉,所以,分手吧,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