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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约尔克挥挥手，很快就离开了。阿珂斯一直等他走过拐角，才转身应对埃加和瓦什。

&ldo;是母亲教你的吗?&rdo;埃加说着，冲着仍然缭绕在炉子周围的黄色烟雾点了点头。

&ldo;是的。&rdo;阿珂斯一阵惊悚，不禁发抖，尽管他没理由害怕自己的哥哥。&ldo;妈妈教我的。&rdo;埃加从来就没用过&ldo;母亲&rdo;二字。施萨的幼儿会这么说，枭狄人也会这么说‐‐但海萨的孩子不用这个字眼。

&ldo;看来，她帮你为未来做了准备。她竟然觉得我不需要这些，真令人羞愧。&rdo;埃加走进阿珂斯的房间，用手指滑过紧绷绷的床单、摆放整齐的书籍，用某种无法擦除的方式做了标记。他把刀拖在手边，用手掌和拇指夹住它。要不是见过无数次利扎克做这动作，阿珂斯一定会觉得这是威胁的意思。

&ldo;也许她没有预料到未来会是这个样子。&rdo;阿珂斯并非真这么想，但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ldo;她预料到了，我知道。我在幻象里看见她提到这些了。&rdo;

埃加从来没跟阿珂斯谈起过他的幻象，他们也没机会谈。阿珂斯不太能想象：未来叠加于当下，太多种可能性令人眼花缭乱，看见了家人，却不知道他们的形象能否成真，也不能对他们讲话。

但对埃加来说，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了。

&ldo;好吧，&rdo;他说，&ldo;那么，我们就回家去问问她。&rdo;

&ldo;我在这儿挺好，&rdo;埃加说，&ldo;想必你也是如此，看看你这些……铺位。&rdo;

&ldo;你现在讲话也像他了。&rdo;阿珂斯说，&ldo;你意识到了，对吗?你讲话的样子像利扎克&iddot;诺亚维克，我们的杀父仇人。讨厌妈妈，这随便你，但你绝不能讨厌爸爸。&rdo;

埃加的眼神一阵恍惚。并非空洞茫然，而是突然远离，远离。&ldo;我没‐‐他总是在工作，总是不在家。&rdo;

&ldo;他一直都在家，&rdo;阿珂斯吐出这句话，仿佛这些词句腐烂了一样，&ldo;他做晚饭，他检查我们的作业，他给我们讲故事，你全都忘了吗?&rdo;

但阿珂斯其实知道他这些问题的答案，答案都在埃加空荡荡的眼睛里。当然，当然了，利扎克拿走了埃加关于爸爸的记忆‐‐他一定是被自己老爸的那些记忆吓得要死，才拿走了埃加的。

阿珂斯的手突然抓住了埃加的衬衫，把他哥哥往墙上推搡，碰翻了一整排药瓶。被阿珂斯的手压制着，埃加显得那么瘦小，那么轻飘飘的，好像一下子就能被举起来似的。他毫无防备地一脸错愕，可让阿珂斯立即就松开手的，并不是这个原因。

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壮的?阿珂斯想着，凝视自己粗粗的手指关节，修长的手指和爸爸的很像，但是还要更厚实些。揍人再好不过。

&ldo;她把她的残忍都教给你了，&rdo;埃加抻平了衬衫，&ldo;如果我忘了什么东西，你觉得能把它揍出来吗?&rdo;

&ldo;如果可以，我早就试了。&rdo;阿珂斯退后几步，&ldo;如果能让你记起爸爸，我什么事都愿意做。&rdo;他转过身，抬手摸了摸脖子后面，就像约尔克经常做的那样。他无法再去看埃加了，站在这屋子里的人他都不想看。&ldo;你们来干什么?要我做什么?&rdo;

&ldo;我们来这儿有两件事。&rdo;埃加说，&ldo;首先，有一种冰花混合制剂能够促进意识清晰，我需要它来明确我的一些幻象。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制作。&rdo;

&ldo;这么说利扎克还没得到你的天赋赐礼。&rdo;

&ldo;我想他对我迄今的工作是满意的。&rdo;

&ldo;如果你觉得他利用了你的天赋赐礼就会信任你，那你真是在哄自己。&rdo;阿珂斯平静地说道。他靠在工作台上，因为他的两条腿都发软无力。&ldo;就算现在是这样的。至于冰花制剂……不，任何有助于利扎克&iddot;诺亚维克向荼威发起战争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给你。我宁可早点儿死个干脆。&rdo;

&ldo;真是恶狠狠啊。&rdo;瓦什说。阿珂斯看向他的时候，他正用指尖轻轻点着一把刀的刀尖。

他差点儿忘了瓦什也在屋里，一字不漏地听着呢。阿珂斯乍一听到他的声音，心跳得就像一把镰刀狠劈着胸口。眼睛开合之间，他唯一能看到的场景，就是在荼威的家里，瓦什把爸爸的血抹在裤子上。

瓦什走近炉子，着意闻了闻那黄色的烟雾‐‐现在已经消散了。他佯装弯腰专注，却瞬间一甩手抽出刀子，刀尖抵在了阿珂斯的喉咙上。阿珂斯强迫自己一动不动，但心跳得仍然像刀割一样。利刃的顶端寒凉无比。

&ldo;我表兄最近被人下了药。&rdo;瓦什说。

&ldo;我对他没兴趣。&rdo;阿珂斯回答。

&ldo;我打赌你对他有兴趣，&rdo;瓦什说，&ldo;苏扎&iddot;库泽，你爸咽气时他在场。&rdo;

阿珂斯看了一眼埃加，希望他‐‐希望什么呢?希望哥哥能来保护自己?希望他能有所反应?因为瓦什那样毫不在意地提起他们父亲的死?

&ldo;希亚容易失眠，&rdo;阿珂斯的双手不安地动来动去，&ldo;需要强效的安眠药。我只是在帮她配药而已。&rdo;

刀子刺进了阿珂斯的皮肤，就在利扎克留下的那道伤疤那里。